更莫提钟离越这个兵马大元帅威势越来越盛,隐隐有功高震主之嫌。钟离家权柄越大,原主这个太子在朝政上反而越发束手束脚,连在皇帝面前也不敢过多展示自己,皇帝不喜是小,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是大。
周承弋摇了摇头,没对此事发表意见,反而道,“既然祝春福跟着你,想来羽林军的异常,父皇也是知道了。”
“是了,这也是件好事。”周承爻点头,“老五敢把手伸到羽林军中,父皇只怕要龙颜大怒。”
周承弋不以为然,但也并未多言。
话到此,祝春福又适时的来催促,周承爻无法,只能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时还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很是不放心。
都说饱暖思yIn.欲,周承弋独自用完了膳,坐着消食的间隙,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方才跟周承爻说的那只狐狸。
片刻,周承弋回到书房,他铺开纸提笔。
笔尖悬了一瞬,落下往后被称作白描流通俗小说开山之作的两个字书名:
——《狐梦》。
乾元宫内一片通明,灯芯在焰火中噼啪作响。
皇帝正披着外衣靠在龙椅上看折子,他脸色绷紧眉心紧皱,所有宫女太监皆垂头低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有小太监轻手轻脚进来对着候在一旁的老太监一番耳语。
那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兼乾元宫总管太监王贺。
“王贺,给朕研墨。”皇帝将折子丢在桌上,颇为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王贺应声上前。
“陛下,亲王殿下出宫了。”王贺禀报,“饮了姜汤,也喂了驱寒的药,瞧着并无大碍,陛下且宽心罢。”
皇帝头也不抬的在折子上写批复,语气平淡道,“长康的身体说不准的。他大病未愈,情绪大起大落,又跑出来吹风受冻,不能掉以轻心。”
“那老奴便传令下去,叫张御医和陈御医两位大人,在王府小住些时日?”王贺询问。
皇帝点了点头,笔尖突然又顿住,他合上折子。
王贺立刻看出端倪,他使了个眼色,满殿的宫女太监立刻躬身如流水般退去。
“陛下,那位殿下聪颖,危机已解,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一些,想来等事情平息,再无大碍。”王贺小声回禀,见皇帝似乎头疼,立时上前为他揉按。
“弋儿被幽禁后,都做了些什么?”皇帝闭上眼第一次询问周承弋近况,语气好似心血来chao。
王贺却知道,陛下不问是心中失望。
钟离元帅被诬告通敌叛国,太子更是无辜至极,陛下何尝不知道。
只是钟离家权势滔天,帝王之术重在制衡,陛下原本是打算重拿轻放,等时机一到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陛下想考查太子是否能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然而事发之后,太子束手就擒,什么都没做。
陛下心中失望,气急之下才一时不管不问。
却不曾想,竟让他人有可乘之机,暗地里动了些手脚,竟意欲置太子殿下于死地。
先前消息传至乾元宫,陛下当真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指名道姓,毫不留情的斥骂道,“周承安!周祐奴!朕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心狠手辣!鼠目寸光!”
字字珠玑,声声喋血,目呲欲裂,话几乎都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乾元宫伺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如今陛下问起,王贺自然是捡好的说,特意强调道,“亲王殿下去之时,殿下正在书房里。”
“他倒是心大,超然物外。”皇帝话语不满,眉间却是舒展了一些。
“殿下是成竹在胸,静候时机。”王贺夸奖的话总是说的恰到好处。
见陛下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那些吃里爬外的东西,应当如何处置?”
“哼。”皇帝睁开眼冷笑,不怒自威道,“便将这些人尽数送到老五府上去,叫他亲自来审审!”
他补充了句,“叫裴昇亦和他儿子去送。”
裴昇亦官至二品左司马,戍边的钟离越不在,他就是朝中武官之首,他曾经受过钟离越的救命之恩。
十七年前,汝川兵败,三万将士埋骨,若不是钟离越神兵天降,裴昇亦带领的那千余骑兵也得全军覆没。裴昇亦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领军,在钟离越麾下待了三年,后南调水师营,一步一步爬到左司马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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