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拍走过几幅,按照时濛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态度,能记得此人姓名,想来必不会少。
将客人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时濛去厨房翻出上回李碧菡寄来的花茶,撒了一把在杯底,就着热水泡开,送到客人面前。
从前还在画的时候,这些对付外人的事都由江雪一手Cao办,如今亲自上阵,尴尬忐忑自不必多说。
倒是那位卫先生落落大方,且不好兜圈子,接过茶小抿一口,便开门见山:“时先生,如今不画画了吗?”
一句问话,令时濛掌心的伤处一抽。
他说:“在画。”停顿须臾,又说,“受伤了,画不好。”
卫良骥的视线也跟着下落,很轻的一下点到即止。
“时先生右手受伤的事,我也从江小姐那儿有所耳闻,实在遗憾。不过看到时先生还在坚持创作,我这一趟便不虚此行了。”
他声音平稳,语气平和,让时濛躁乱的心也沉静下来。
“至于画得好或不好,”卫良骥看向阳台的画架,上头挂着一幅速写,正是桌上零散放着的几只橘子,“向来由心而定,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用任何标准衡量判断,都有失公允。”
“时先生只管画是,只要你还在画,我便永远是你忠实的粉丝。”
第48章
时濛很少聆听外界对于他的作品的评价,面对如此真诚的“粉丝”,才知道被信任、被支持是什么感觉。
他有些享受这难得舒适的聊天,虽然他多数时候在听,并不发言。卫良骥也因为担忧的事得到确认而没了顾虑,两人从时濛早期略显青涩的作品说到后来充满颓丧的画风。
卫良骥笑说:“都说艺术创作与心境情绪挂钩,时先生的风格逐渐晦涩暗沉,我还当是由家庭琐碎、柴米油盐引发,今日一见,才知时先生竟如此年轻,难怪能画得那样纯粹。”
这话说得隐晦又明白,就差将时濛尚未受到生活的毒打,只为区区爱情就将自己弄得神形俱灭的事实挑明。
虽然对方言语中只有赞赏,并无看轻,时濛还是不免顺着话题,想到那个地方去。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中,他频频走神,连卫良骥都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到底是有风度的人,卫良骥主动道:“如果时先生还有别的事要忙,我就先行告辞了。”
时濛回过神来,忙道:“我不是……只是,半个小时快到了。”
思及前几日,傅宣燎在门口发表的一番疯言疯语,时濛很难不有所防备。
没想卫良骥听闻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可能会发难,先是一愣,继而便笑了。
是一种过来人面对年轻人处理感情的方式,既看透一切又并不赞同的态度。
他没就此事发表意见,只建议道:“既然已经逃离是非之地,时先生大可尝试摒弃,尝试开始一段稳定、健康的关系。”
好在没等到半小时,就有其他人登门拜访。
是潘家伟,他为了赴约提前从外面回来,自己也没完全弄清楚情况,只大概告诉时濛:“我刚路过早餐店,那儿遭贼了,连你给他们画的那幅画都不见了,警察想请你帮忙参与调查。”
事发突然,时濛赶紧过去。
卫良骥还要赶回枫城,时濛顺便送了他一段。
从两人的围绕着画展开对话中得到重要讯息,潘家伟回到早餐店与老板娘一合计,一致认为这小偷是冲着画来的。
“我这损失几天的营业额是小,画家给画的画没了,才是大啊!”长着圆脸一团和气的老板娘此时愁眉苦脸,“早知道不给画挂在外面了,应该藏在家里的。”
即便当事人这么说,警察还是询问了其他细节,诸如近来周遭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或者与他人闹矛盾、结仇之类。
老板娘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我们这儿都是邻里熟客,生面孔都少见。”
围观的邻居也证明,早餐店家的夫妻俩做生意十来年,为人甚是和善,加之整条街的邻里街坊都亲如家人,怎么会结怨。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潘家伟突然插了一嘴:“要说可疑人物,这儿不就有一个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见了站在时濛身后不远处,守护神一样的傅宣燎。
老板娘摆手:“欸不是吧,这小伙子人挺好,先前我个矮够不着,还是他帮我把画挂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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