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湄只一笑,不言语,心想:皇上都不来,怎么生。后来李氏又看了七格格,再嘱咐了她好多关于孩子的话,才告辞走了。魏湄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心想:不论如何,奕禄大人是园子的总管,算是自己的娘家,心里更多了想法和计较。
没想到,晚间皇帝便来了。她才吃了晚饭,听了太监的传讯,立刻教细君更衣洗漱上妆,并摆好棋盘纸砚等。待皇帝和李玉来的时候,已近亥时,她在殿门内跪地迎接。皇帝叫起,自己去榻上坐了,问了几句,她一一答应了。棋盘正摆在香几上,皇帝看棋走了一半,便拈子下了一步,她走到另一边坐下。
下了一局,皇帝输了,于是一笑,推了棋盘,对她道:朕还是下不过你。她忙要请罪,皇帝摇了摇头,拿起茶来。喝了两口,忽然瞥见书案上放着墨迹未干的一张大纸,于是走去看。“述悲赋”三个大字立刻跳入了眼帘,向下看去,又见:
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睢?惟人lun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念懿后之作配,廿二年而于斯。痛一旦之永诀,隔Yin阳而莫知。
昔皇考之命偶,用抡德于名门。俾逑予而尸藻,定嘉礼于渭滨。在青宫而养德,即治壸而淑身。纵糟糠之未历,实同甘而共辛。乃其正位坤宁,克赞乾清。奉慈闱之温凊,为九卿之仪型。克俭于家,爰始缫品而育茧;克勤于邦,亦知较雨而课晴。嗟予命之不辰兮,痛元嫡之连弃。致黯然以内伤兮,遂邈尔而长逝。抚诸子一如出兮,岂彼此之分视?值乖舛之迭遘兮,谁不增夫怨怼?况顾予之伤悼兮,更恍悢而切意。尚强欢以相慰兮,每禁情而制泪。
皇帝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字写得不错。你常常在写这篇吗?魏湄道:谢皇上,是师傅教得好,这赋嫔妾十分喜欢,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便说了,不想惹恼了皇上。皇帝想起那时的事来,只一笑,道:是朕想多了。魏湄忙道:皇上言重了。皇上爱重怀念先皇后娘娘,大家都十分感佩,嫔妾进来后,听奕禄大人说过,长春仙馆先皇后娘娘的寝居还是您作宝亲王时的样子,只是不让人进,所以嫔妾没见过。嫔妾只是想,娘娘在地下有知,定然十分宽慰欢喜。
皇帝点点头,拿起笔来,在纸后续写道:
制泪兮,泪滴襟,强欢兮,欢匪心。
魏湄十分惊奇,皇帝居然记得这样清楚。皇帝写完,自己瞧了瞧,似乎略有思绪,然后搁了笔。径直向外走去。魏湄忙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嫔妾还不能伺候皇上,多谢您来看嫔妾,南巡时嫔妾定当好好侍奉皇上。皇帝笑着对她点点头,道:好。皇帝走后,她长吁了口气,细君笑道:娘娘,奴才看今儿皇上很是欢喜,都是您伺候得好。魏湄不语,只是看着书案上皇帝和自己合写的那幅字。
因为纳格格,四阿哥永珹也从十三所搬出,搬入了武陵春色的前院。武陵春色的前院方方正正,殿宇阔大,规制整齐,出门对面便是水上庭院万方安和。万方安和,是先帝十分钟爱的游憩寝宫,皇帝也十分喜欢此处,东南为一临水码头,皇帝平时一般是坐船直接到此码头上岸。武陵春色后院不仅和前院相隔较远,而且偏在西隅,房舍稀疏随意,一派田园风光,颇有武陵源之真意。
奕禄奉圣旨安排好后,请两位阿哥的母妃都来看过。皇后那拉氏十分满意,更觉得皇帝看重永珹,而容妃对庆嫔笑道:五阿哥居所和你的杏花春馆倒是一个风格。庆嫔看着四处,也十分欣喜,道:此处在先帝的时候叫做“桃花坞”,皇上以武陵人捕鱼入世外桃源的故事,改名武陵春色,又作了增建,才有今天的样子,可我觉得“桃花坞”更亲切,这后院的桃树这么多,开花时一定十分美丽。容妃点点头,道:皇上很有心思,这是一个好地方。
永珹自数月以前自己归还给永琪容妃那本□□后,对容妃的遐思便渐渐的淡了。后来叶天士给他把脉,便把他的变化告诉给了傅恒,傅恒夫妇并容妃包括李玉于是都放下心来。如今纳了两位格格,心中好不欢喜。虽然茜茜和月如都只比他小一岁,但青春好颜色,而且对他俯首顺从,肌肤之亲带来的实在亲近感,更将以前对容妃的情思冲淡了,心里十分感谢那拉氏为他挑的这两人,再不觉得一定要年纪小的姑娘。
他早于永琪几日合房,茜茜为先,之后便两屋里轮流歇宿,茜茜和月如性子都温婉,相处甚得,他心中惬意,尽享齐人之福。只是前院和后院如此之近,两位阿哥白日里去上课骑射时,四位格格便在一处闲坐,打发时间。依博尔和胡嘉佳自然不会提五阿哥院里的事,但都知道四阿哥在她二人处都有歇息,胡嘉佳心里不免伤感,觉得四人同进园子,只剩自己至今未和阿哥圆房,便称病不出,依博尔知她的心思,于是以准备南巡为由,也不再串门子。
南巡前两日的下午,永琪终于去了胡嘉佳屋里。胡嘉佳忙跪地向他请安。起来以后,永琪温言对她道:听嬷嬷说你身子不适,我来看看。胡嘉佳心里十分欢喜,道:是,妾受了一些风寒,虽好了,但Jing神还有些惫懒,劳阿哥挂念。永琪道:你好好休息,马上就出门了,容母妃庆母妃还期待你前去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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