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钱老夫人看清了来人,顿时笑眯了眼睛,“你怎么瘦了啊?”
“可能是最近强身健体,所以变结实了。”周愈牵着钱孟良走到两位老妇人跟前,谈笑间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你看看,而今瑞安都成家了,我家这个还连个信儿都没有……”钱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的便宜儿子一眼。目光稍稍往后多瞥了一眼,看到了站在长廊上脸色发黑的赵子继,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过头看向周老夫人,“老妹妹,那位是……”
周老夫人笑容一僵,顺着钱老夫人的眼色看过去,长廊上穿堂风冷寒凛冽,赵子继裙裾飘飘,面容死寂,活像白日见到的罗刹鬼。周老夫人眨眨眼睛,礼貌而不失尴尬地介绍道:“这是我儿刚过门的媳妇。”说着,她朝不远处的赵子继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尽了周老夫人的一生,她眼睁睁地看着赵子继头顶上的金钗止不住地摇,脸上的粉扑簌簌地掉,略显壮硕的腰轻轻地晃。反正横看竖看,愣是看不出来赵子继身上有官家千金的影子。
“妹妹,你儿媳……”有那么一瞬间,钱老夫人怀疑周家的审美出现了裂变,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该女子品性极好,样貌差了点倒也不算什么,于是她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用扇面遮住了扭曲的表情,笃定地点头道:“果然是大家闺秀!”
赵子继和周老夫人还没反应,周愈先呆滞了,他怀疑钱老夫人要么是瞎了,要么是自己聋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有人用“大家闺秀”四个字来形容赵子继。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大家都是场面人,周愈呵呵一笑,及时拉出钱孟良来挡刀,“钱姨,孟良的终身大事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不刚才他才看中了赵……我夫人的丫鬟。如若您不嫌弃,我可以择日把人送到他房里去。”
听到周愈的话,钱孟良脸色大变,猛地挣脱周愈的手,当即给钱老夫人跪下,以头点地道:“母亲,我对那位姑娘只是吵了两句嘴,又恰好被瑞安兄看见,所以才被误会。孟良一心只想科考,对那位姑娘绝无非分之想,还望母亲明察。”
在钱孟良争辩的时候,赵子继默不作声地走到周愈身边,隐秘地伸出手在周愈的腰上狠狠一掐,“啊!”周愈忍住了呻yin,恶狠狠地瞪着他身边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和他正好相反,不仅怒气全消,脸上还露出了端庄的笑容:“婆婆,这位兄长说得对,我全程在场,是非分明都看得很清楚,的确是瑞安误会了。”
“真的吗?”钱老夫人半睁着眼睛,轻笑着看向五体投地的钱孟良。
融洽的气氛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演变成了现在的僵局。钱孟良被自己的笑面虎老娘看得脊背发毛,尤其是“真的吗”三个字,敲打在他的耳膜上,恍惚间像在宣判他的死期。他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点头如捣蒜地回答道:“真的,都是真的。我和弟妹所说没有半句虚言。”
“嗐……我今天出门时听到喜鹊叫,还以为真有好事发生,”钱老夫人哀怨地感慨,“没想到老天爷竟是给我闹了场乌龙。”
后知后觉的周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不慌不忙地打了圆场,“也许真有喜事,只是时候还没到嘛。”
“承你吉言了,”钱老夫人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辞别道,“聊那么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想起来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老妹妹你了。”
“留下来用完饭再走吧。”周老夫人挽留道。
“下次再来吧,”钱老夫人走到赵子继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传说中的周家儿媳,客气地跟周老夫人说道,“老妹妹,你这儿媳……福分不浅啊。”
要是福分真不浅,也不至于跟了个连眼色都没有的家伙。赵子继一边腹诽一边双膝微微下弯,给即将打道回府的钱老夫人行了礼:“谢钱姨夸奖。”
送走二位客人,周老夫人也困得厉害,随意叮嘱了小两口两句就打着哈欠就回房睡午觉了。完全忽略了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杀气和周愈有苦说不出的求救眼神。
“夫君,我们也回去吧。”赵子继言笑晏晏。
想必是赵子继专挑了他腰上的xue位下手,直痛得周愈眼前发黑,连走路都费劲。大丈夫能屈能伸,周愈咬牙切齿地挤出笑容,讨好地说道:“夫人,我错了。”
“是吗?”赵子继将就蹲下身的周愈也跟着俯下身,捏住对方软rou的手又拧了一圈,在周愈痛得脖子上尽是青筋的时候,贴着周愈的耳朵轻声问道,“哪儿错了?”
chao热的气息喷在周愈的耳廓上,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上面舔舐过,激得周愈浑身起鸡皮疙瘩。周愈捂住脸的手握成拳头,又因为理智告诉他打不过而妥协地张开,最后那只手死死地抓住赵子继的手腕,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我不应该误会丽雯和孟良兄的关系,不应该伤了姑娘名节,不应该说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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