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27跪在岛屿的商业街上，像一个雕塑。

    海岛有雨季，隔三差五就在下雨。海岛上的公共奴隶一般都会被放到酒店大厅、网吧、咖啡店等等地方去，但也有不少被牵到各处，比如27.

    他这两天都没什么客人光顾，全身光溜溜的，爱欲的痕迹和鞭打的伤口都没有，像是一个卖不出去的临期商品。他跪在阳光底下发呆，看着天空的云层从白变成黑，然后雨点稀里哗啦的落下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淋浴喷头。

    他跪在路边，旁边是一个垃圾桶。上头写着：可回收物。

    他转过头去，花了大概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勉强读懂这个复杂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他眨了眨眼睛，试图揣摩其中的逻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世界上的东西大多用坏了就可以回收，然后进行重新的制造，比如奴隶的废弃与转生。

    奴隶这种东西，跟飞机杯同理，只不过相对而言有自己的意识，来方便先生的使用。他慵懒的跪在那里出神，在一片闪电之下开始幻想，而他的幻想被一声清脆的开门声给打断。

    “怎么有只小狗在外面淋雨？”和煦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咖啡店的店员微笑着看他。

    这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留着胡子，但能从他微微弯着的眼睛里看出年纪并不大，或许比27还要小一点。他穿着咖啡店的围裙，里头是青灰色的西装和长裤。是典型的工作人员装束，他们签订了严格的保密协议，领着不菲的工资，每年干半年休半年，如同出海一样干着与外面无异的活儿。

    现在是早上九点，没有多少人会来咖啡店里喝咖啡，他把门打开，邀请这个从天亮开始就跪在那里的小家伙进去。

    “进来吗？”

    “啊。”27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眼睛就完成了月牙：“好啊，好。”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爬进去，全身shi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咖啡店里还没有一个人，只有这个店员在仔细的擦洗杯子，为十点的正式开张做准备，海岛在一夜狂欢之后，上午总是寂静的如同睡着了一样。在大雨的倾轧中，更是如此。

    店员将外头可怜的淋雨小狗牵进去，就开始清洗榨汁机，然后他看见那只小狗并没有安分的跪在门边，而是蹑手蹑脚的爬到他身边，抬头看他。

    “我现在不想用你，你跪在门口就行。”店员轻声对他说，然后他看见小狗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失落，恋恋不舍的转过身，离开的似乎极其为难。

    岛上总有人富有同情心，这位名叫克劳德的店员便是其中一个。

    “想跟先生玩？”克劳德看着27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惜我现在很忙，没有什么用你的兴趣。”克劳德想了想，把他的嘴笼给打开，那个流着水的甬道里滑出来一个按摩棒，微微张着邀请他入内。克劳德看着那个chaoshi的xue口的确有些心动，但他决定发掘这东西的另一个用途——说话。

    “反正闲着无聊，不如来帮先生干干活，聊聊天怎么样？”克劳德扔给他一卷黑色的垃圾袋：“会套垃圾袋吗？”

    “嗯嗯。”27其实不会，但他因为先生的吩咐而有些兴奋的红了脸，不停的点头。

    克劳德没指望B级奴隶能把活干的多好，他看着27爬到了一个垃圾桶面前，有些费劲的用嘴撕开垃圾袋的一角，然后轻轻的吹开，再小心翼翼的套在了垃圾桶上。他看出来了这个奴隶的手有点问题，似乎是个残疾，正在笨拙的、有些傻了吧唧的做着最简单的事情，并为此感到雀跃兴奋。

    真可怜。

    他的同情心又泛滥了一些。

    这样一个奴隶，估计没有先生会喜欢。

    “你刚才在外面发呆，在想什么？“克劳德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问他。

    27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单核芯片似乎不允许他一边做事情一边思考，他歪着头想了想，尽可能把话说的全面：“27看见外面有一个可回收的垃圾桶，在想，奴隶会不会跟那些东西一样，坏了也可以回收。”

    “你是说转生吗？”克劳德听过岛上的传言，他是个教徒，认为这大概是岛上宗教的一种。

    27点头，继续说：“所以27在想，如果回收再造一次的话，应该就能造的更好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