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向那座石像,想看清他的脸是不是……不过任我怎么跑,都无法靠近。然后在我根本没意识到时,就进入了下一个场景。我走在海上,灰蒙蒙的大海,天也是一样。有七座风暴在搅动海面,样子看上去很吓人。我头顶上正好有一个倒吊在天空的龙卷风,它并不吹人,梦是没有逻辑的。然后……然后我看到……佩列阿斯就坐在那里,坐在龙卷风的底部,他在工作。我拼命喊他也听不到。”
伊戈把盛着白水的杯子递给尼尔,少年很顺服地喝掉了。
“中间还有很多场景,但都无所谓。只是最后一个场景……如果它是真实的,我愿意永远都不再醒来。你知道吗伊戈,我梦见我挽着老师的手,我俩穿过傍晚时分仍很明亮的森林,沿着林中路走,热风把山丘上的青草吹得东倒西歪。不远处有一座很新的石房子,院落中有高大的橡树,似乎还有可以乘凉的葡萄架。我们就住在那里。我对佩列阿斯说了些什么,他就笑,不是看小孩子的那种笑法。当时我心想:待会儿回去了,我先给他一点白葡萄酒喝,再切一些上好的干酪,他看书的时候一定喜欢。等我把晚餐准备好,再叫他过来吃。还要把窗户都打开,凉凉快快地吹着夏夜的风……”
尼尔说得嗓子有些哑,喝过水也不太管用。他苦笑着摇摇头,眼神渐渐散开,就像又回到了梦里一般。少年即刻就回过神来,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颊,急切地辩解道:“哈,我怎么会做这种梦,真怪。”
伊戈大概明白了什么,虽然少年自己仍云里雾里,只是他没有点破。伊戈拿出一封信递给尼尔,正是佩列阿斯最后写给卡洛亚洛的那封。
尼尔小心地打开皱巴巴的封舌。之前他掉进河里,信件也被水浸了,大部分的字迹都被墨水晕染。
“他的父亲对他叫道,‘你走错了路!’……当我看到……一切的景象都……右边,我已经听到了,漩涡在我们下面发出了可怕的吼声。”
尼尔努力分辨着残存的词语,双眼酸涩得难受,他却哭不出来。在心中默念着老师最初的名字,尼尔攥紧了拳。
“我……”
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尼尔。
伊戈打开门,年迈的西比尔学者走进房间。她穿着传统的滚金边深蓝长裙,仍戴着那张嵌着细钻石的发网,银发披散下来。
两位西比尔人短暂地目光相接,然后微微颔首彼此致敬。
“之前形势危急,尚来不及询问您的名字。”伊西斯以一种发音极轻,却很庄重的社交口吻说道:“俊朗的年轻人,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您让我想起年少时的好友:图拉尔家的赛阿达薇,自从她嫁给戈尔贡伯爵后我们就再没能相见。请恕我冒昧,敢问您是否出身许德拉家族?或者您就是新继的戈尔贡伯爵?”
伊戈说:“她正是我的祖母,我自幼就知道您,伊西斯博士。只是您许久不曾回国,很多事都改变了。我叫伊戈,现在的姓氏是费奥尔多维塔,由女皇陛下卿赐,而许德拉家族已经不存在了。”
伊西斯十指合拢,若有所思般缓步行至书架前,然后又仓促地转身走向床边。
“您不必太过劳心,这些政治上的变动太常见了,不应当使学者烦恼。”黑衣的骑士低下头。
“那么您现在……是处于怎样的境地呢?难道是流亡?”
“我现在是伍尔坎公爵的骑士,同时也是他的血盟。所幸不必流亡或是被发配做苦役犯。”伊戈看向无Jing打采的少年说:“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现在重要的是这孩子身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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