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诊脉。
还好进来的及时,万一……他简直不敢想,也不知这皇后娘娘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还这个时候还来惹恼陛下,莫不是真以为太子殿下是个软柿子,没了陛下便随他们母子二人揉捏?
这二十年来,没人再比他看的更清楚了。
太子羽翼已丰,连陛下都有所忌惮……
“宣……郝……贤妃!”庆华帝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几个气音,高怀凑得极近了,才隐约听见。
“宣郝贤妃觐见。”帝王的旨意便一路到了后宫。
太医院的叶院首给庆华帝诊了脉象,气急攻心,凶险的很……
皇后带着满脸的快意,走出了养心殿,高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似乎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个女人如此肆意的模样了。
只是逆着光,却隐隐能看到她肩膀后背在华贵的皇后朝服之下,轻微的颤动。
郝贤妃很快便来了,在殿外与皇后擦身而过时,依旧一如过去二十多年的恭敬,福身行了个礼。
她看到皇后高昂着头颅,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只有贵重的凤冠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像当初这个女人赐给自己那碗药时一般。
心中没来由地一慌。
当年,明知有毒,她却义无反顾地要喝下去,幸而庆华帝及时赶到,否则如今岂不是悔之晚矣。
郝贤妃对自己说,之所以会怜悯他,便是为了这一桩罢了,并无其他。
再次踏入曾经憎恨的地方,郝贤妃心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龙榻上的帝王再无当初强求时的气势,只不过是个垂死病中之人。
他双唇苍白的可怕。
有宫人端了煎好的药进来,郝贤妃便要接过手喂他。
庆华帝却一挥手,将药碗打翻了过去,药汁泼了她一身,染出深重的颜色来,鼻尖俱是苦味。
“出……去!”庆华帝对高怀等人吩咐道。
大约是对郝贤妃放心些,或者是觉得他语气不善,高怀这次并没有犹豫,转身领了内侍出了养心殿。
殿内,庆华帝浑浊的眸子直直盯着郝贤妃,辨不明其中的情绪,像她来时也看不出皇后的神色。
“你……是不是……一直恨朕?”庆华帝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眸子里却藏了万千波涛。
“臣妾不敢。”
不敢,不是不恨。
郝贤妃直视着他,安然平静地说道。
慌什么呢?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如今她儿子有足够的能力护着自己,她便是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初她本有未婚夫婿,却被南巡的庆华帝强行带到宫中,挣扎中,母亲为了保护她触柱而往,未婚夫一家也落得家破人亡。
二十余年间,她慢慢觉得其实庆华帝并不是昏庸无道的帝王。
然而他却害的自己与恋慕之人生死两茫茫,让两个家族支零破碎,只是因为他是帝王,而她不从。
皇家威仪,不可侵犯。
她却偏要侵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桩大逆不道之事。
再想起,亦没有后悔。
那是她最后一点念想,亦是补偿。
“你恨我。”庆华帝看进她温婉的眉眼里,笃定道,郝贤妃一愣。
江南女子柔情似水,却有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你若觉得她软弱可欺,便会为她所苦。
“亭儿是不是我赵家人?”
她怔愣的时间里,庆华帝忽然问道,没有半点停顿,似乎积蓄了全部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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