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倒是颇为知趣:“亲家你就放心去, 我正好送送我这老战友。”老周没想到这还有自己的事。孙厅长客气道:“乔兄弟, 我今天搅了你们的局, 你要是不肯赏脸,我心下难安,倒不如大家一块热热闹闹的。况且, 我跟你这老战友也熟得很。”说着,孙厅长拍了拍老周的肩头:“小周啊,今中午的酒没喝痛快吧?你要是能把乔兄弟给劝住,今晚上我家的酒随便你喝。”老周一听,当场倒戈。有老周的劝说,再加上孙厅长真心实意地邀请,乔父很快便败下阵来,答应改道。一行人临走前, 孙厅长才想起被撂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单位同事。他挥挥手,打发他们回去:“我这还有事,今天就散了吧。”话音一落,人就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想到之前怎么请都请不动的孙厅长,小声嘀咕:“看来还是咱们的面子不够大呀。”“倒是让老周捡了个便宜。”有人来问严母:“你们家老爷子不是也在军队吗?刚刚怎么不跟那个当兵的拉拉关系,说不定认识老爷子呢?”严母尴尬道:“没、没见过。”严父顿时看了过去,以他对枕边人的了解,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 自家太太却没有借机攀关系,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已经把乔师长给得罪狠了。一想到这,严父便是心头一堵,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孙厅长有专车,贺父贺母跟他一起走,其他人则是坐乔父的越野车。车上,贺父问起了其他师兄弟的近况。孙厅长叹气:“那样的形势,多多少少都遭了罪,有几个师兄弟没撑住,走了有好些年了。”贺父愕然:“走了?”孙厅长颔首:“过得太苦了,一眼看不到头,谁能想到还有今天。”贺父:“要是能再坚持一下……”话未说完,贺父脸上已然挂上了苦笑。回想这些年,要是没有家人陪伴,没有一个能干的儿子苦苦支撑,这个家只怕早也散了。话题太过沉重,孙厅长回过神来:“大好的日子,不提这些了,对了,你单位还是在申海吧?”贺父点头。孙厅长笑道:“那可巧了,我正发愁自己在申海人生地不熟呢,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孙厅长说了自己的工作调度,又唠了会家常,话题再次落到了老师身上。孙厅长:“老师退休后怕外人打搅,换了住处,等会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对了,还有两个师兄弟也在首都,机会难得,咱们师门正好聚一聚。”贺父自是连连称好。等到了孙厅长家,孙太太十分热情地张罗着好酒好菜,儿子媳妇也都回来了,众人说说笑笑,宾客尽欢。贺父也已经跟孙厅长约好,后天几个师兄弟们一起去探望老师。贺父这边的事情一了,就主要忙乔珍珍跟贺景行的订婚事宜了。说好是简办,但一筹备起来,这也不能少,那也不能少,只生怕亏待了乔珍珍,这阵仗便不受控制地大了些。又因为时间太赶,两家长辈忙得团团转,贺景行也跟着跑了好几天。乔珍珍倒是没cao什么心,每天照常上学,只周三中午,被贺母叫去挑了三金。周六订婚,乔珍珍提前一天回了家属院。订婚宴就设在乔珍珍当初办升学宴的老地方,贺家人则暂时安顿在旁边的招待所里。孙厅长夫妇前几日就已经出发申海,只能由长子作为男方这边的宾客过来参加订婚宴,贺父其他两个师兄弟也都到了。老师也想来,但因年纪太大,舟车劳顿的怕出事,贺父只说等儿子结婚了再请他来当证婚人,这才将老人给劝住。订婚当天,所有流程按部就班地走着。这次乔珍珍躲不了懒了,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她配合,累得头昏眼花。乔父还不忘请照相师拍照。后来乔珍珍拿到这些照片,随手一翻,照片里的男人眉眼舒展,脸上的愉悦挡都挡不住,格外意气风发。办完订婚宴,贺家人就都回申海了。生活一切照旧,该上学上学,唯一的变化是贺景行现在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着乔珍珍回家了。家属院的人都认识乔家这位准女婿,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跑得比寻常女婿要勤得多。对此,院里的年轻小伙子酸得不行,当初骤然得知乔珍珍要订婚,他们的芳心可是碎了一地。学校放寒假时,贺景行回了申海。短短几个月,国家归还的花园洋房已经重新修缮了一遍,原先的家具摆设还有古玩字画只找回了部分,其他老物件都不知所踪。房子占地大,越发显得屋里空荡荡,但这是平反后的第一个新年,一家人满面春风,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正月初四,贺景行回到首都,提着父母准备好的节礼,上门拜访乔父。他一下火车就往这赶,到家属院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乔父先招待女婿吃了晚饭,之后又留他在家里住,正好陪乔珍珍过生日。等开学了,两人再一起返校,反正家里宽敞,也有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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