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青一直在学业上表现优异，但上高中之后，她的数理成绩明显不佳，虽高一还能维持前段班的稍差水准但接下来恐怕无法维持，班导师与她妈妈讨论觉得若要去最好的大学，只能去法学院或文学院，医药学可能都很勉强，也因为这间私校特色，可能超过一半的学生会直接把目标放在国外的大学。

    若要出国，就必须动用父亲那边的资源，母亲全额出资还是辛苦了点。再加上温筠不肯放弃工作到国外，若要陪女儿出国就必须使用颜太太的身分。温筠非常抗拒。

    但温筠要辅导高中数理就吃力了，班导师介绍一个她以前的学生，是她为了学校升学率榜单提供奖学金招来的一般背景的学生，目前在理工科的学系。她非常钟爱那个学生，家境虽非清贫但的确有许多困难，但他一方面聪颖又努力，她想他也住附近，应该不介意赚个外快当学妹的家教。

    两个高中老师完全不觉得让一个男大生来家里当家教有何不妥，以为就在家里或学校教室，都有长辈在旁边，安全得很。

    呵呵。

    私立升学高中的暑假只在前后放个一周。她在六月期末考前一周与他开始上课。

    原本一切似乎都正常，他说的，她都听不懂……

    事后回想，彤青当时应该已经被课业压力弄得恍神。她爸爸动用她二姑劝说甚至跑去与她外祖父长谈，希望彤青能出国留学。但温筠坚决不同意，两人几乎要弄到上法院，大概她爸爸的律师判断能获得她完整监护权的机率太低。所以她爸爸给她加了非常多英语课业、甚至希望她多学一个法语。也帮她找了一个家教同时辅导英语法语。打算等她一成年就可以直接让她出国了，听说以女儿的成绩不是难事。

    在她寄宿学校旁父亲购买的公寓中，一间她的卧室、一间她父母都不用的主卧、一间书房，然后原本的客厅被装饰成教室，餐厅是家教提早来时的等待室。

    她的英法家教是颜家商业伙伴家的小孩，刚刚大学毕业，受託暂时充任家教直到有其他人选，每次都来去匆匆。

    温筠为了不想与颜承礼打照面，只送她到楼下就走，让她下课直接过马路就到学校了。并不允许她在自己的公寓过夜，温筠觉得，才高中就有自己的公寓，就是会把小孩宠坏。

    那天七月初的午前，虽然冷气开着，但可能是生理期前夕，她浑身难受，熊闳哲不管说了什么，她都觉得好像在看默剧。

    叫她算题，她也低头算题，但潜意识非常抗拒。

    高一了，终于让她迟钝的脑袋发现她家的特殊。说有钱好像是有钱，她名下有房有地有股票，她有花不完的钱因为她从来不需要也不能花钱，她父母已经帮她花好了。她没有钥匙钱包，因为用不到，她有手机但是无法使用，她爸爸每年帮她买个一两隻但她妈妈当天就会随手就收起来了。她每年四季有无数添装但她几乎都从来没穿过，因为从小到大都穿制服。她妈妈喜欢让她穿自己的旧衣，一方面拿出以前的照片展现两人有多相像，另一方面……彤青怀疑，她在利用她向父母及丈夫换来关注。大家都称讚她的节俭、会照顾孩子、款式简单不退流行连衣料都能过这样久依然没起毛球。

    心不在焉的算题，根本也没在算，就是迟缓的把题目需求用极好看的字体写出，还用尺画线，动作优雅画面好看……评量上的图形画得很好看，但脑袋一片空白，「抄错了！」熊闳哲今天大概也没什么耐心，他踹踹她的椅子「小姐！妳到底在浪费谁的生命？」

    「每天过这种爽生活，还能摆出这种表情……题目是写七吗？抄都抄错，」他又踹踹她椅子「站起来！给我站着写！」

    叛逆期的贺尔蒙终于萌发了一点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思考一个家教能对她做到什么程度？妈妈管得严、学校课业压力大，但她被最严重的惩罚也只是罚站，或是站在她妈妈身边，听她妈妈滔滔不绝的劝说且不能回嘴但要回应不能放空，后者是她个人觉得最痛苦的惩罚。

    一道椅子在地板刮蹭及木头接合的吱咯声，他把她与她的椅子一起踹到一旁，她为了稳住自己，就站了起来，没有遇过这样的暴力，她就乖乖的配合照做了，上半身前倾府在桌上写字，他也站起在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