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太没叫“小琛”,也没有称呼“你”,回答:“我在等儿子下班。”
沈若臻难以动弹,倘若这个“儿子”指的是他,那他是不是可以当成最后一次,叫道:“……妈。”
楚太太却没应,望着他问:“孩子,你是谁呀。”
沈若臻移动步子,正对着楚太太,他注意到床上放着一隻红十字标识的袋子,反问道:“那是什么?”
楚太太去过医院,她没打算遮掩,说:“你受伤住院的时候我在新西兰,身体检查报告我没见过,问医生重新补了一些。”
沈若臻明白,这些化验单就是证据,他道:“雷律师都告诉你了。”
楚太太露出近似迷惘的表情,如果时间倒退到宴会那一天,她不确定希望雷律师告知,还是情愿被隐瞒下去。
那个陌生的名字像个魔咒,楚太太在脑中念了千百遍,连横竖撇捺都重复至烂熟,可她宣之于口,透着笨拙:“雷律师说,姓沈。”
沈若臻一字一顿地应道:“是,沈若臻。”
楚太太怔忡地望着他,语无lun次地说:“我觉得雷律师搞错了,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叫别的名字?你就算不姓楚,那也该跟我姓杨,这算什么,你是我儿子,你……是不是我儿子啊。”
现代社会,这种事情荒唐却不难验证,偌大一栋别墅,找一根沈若臻的头髮、一隻用过的餐具,就可以做亲子鉴定。
楚太太连续几天去医院,每次又反悔,她没做鉴定,转头找主治医师问东问西,补印了一堆无关痛痒的检查报告。
沈若臻问:“为什么没有做?”
楚太太含混地说:“我为什么要和一直把我当妈妈的孩子验dna?”
沈若臻道:“那你为什么又来问我?”
楚太太掩耳盗铃,只要这个孩子说自己是“楚识琛”,她就信,而对方刚才说出“沈若臻”的时候,她知道希望破灭了。
一起以母子的身份度过四百多天,从不习惯到亲昵,沈若臻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和语气去坦白。
他大概面目滑稽,或者可憎,谎话结束是一种解脱,但他感觉浑身夯击着一块重石。
终于,沈若臻道:“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楚识琛。”
楚太太抬手捂住口鼻,眼泪“刷”地流下来:“那小琛在哪?”
沈若臻艰难地说:“去年初春游艇爆炸,楚识琛已经死了。”
楚太太另一隻手蓦地松开,相框滚落下去摔在地板上,薄薄的玻璃震出裂纹,扭曲了照片里“楚识琛”顽皮的笑容。
沈若臻交代道:“楚识琛在派对上喝醉了,起火后无力逃生,被an杀害,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是项行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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