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蒙恩听得出来些许猫腻,便就差了人去将几人拿来,先问问话。这等粗鄙妇人带去陛下面前,实在有失大雅…
养心殿内正还争论不休。
宁志安得理不饶人,正往吴家腾出来的位置上,荐着自己的门生。长孙谦一旁见缝插针,不温不火地与宁治安铺着道儿。
凌烨上座翻着奏折,有一句听一句,与他们二人做做样子便就罢了。
自登基以来,这二人帮着他打压翊王党羽,成效斐然。起初他且有几分满意,可后来未免矫枉过正。如今,朝堂上长孙谦一脉独大、集权于手,于君主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宁志安瞄着皇帝面色,小心试探,“陛下心中,可是也有合适的人选?”
凌烨轻放下手中奏折,扫了一眼宁志安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他自是另有打算,可殿上都是他们的人,一说出口,便就等着被这些“衷心耿耿”的臣子们反驳。
沈越却正从殿外回来,扬声与上首回禀道。
“陛下,方外头那几个喧闹的妇人,江公公都拿了。审问得来,原是裕贵妃娘娘,传了惠安宫总管来有盛养在外宅的几位夫人来御花园里,预备赏园的。”
长孙谦听得女儿的名号,心道不妙。这内侍的女人不藏着便罢了,哪儿还能被召入宫来?正要帮着辩解,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话还未出,方皇帝手中翻着的那本奏折,便被一把扔去了地上。皇帝声音沉着:
“在宫外养了外宅,还敢如此声张?”皇帝看向长孙谦:“长孙大人,惠安宫里的胆儿,可养得不小。”
长孙谦辩无可辩,皇帝言下之意,这惠安宫里的胆儿,可不是他这个做人父亲的养起来的么?
他只好跪下替女儿求情:“陛下,南玉性子温厚妥当,断不是这样的人,还得请陛下将那几个妇人好生审问呀。”
“后宫的事情,朕自会让人去查明。”
“今日议事,便就到此为止。吏部的空闲,待今年秋闱之后再定。”
皇帝这般借题发挥,长孙谦颇有几分措手不及。吏部空闲之位拖到秋闱之后,便多了许多变数。皇帝无疑在等着新科三甲,收为己用。
眼前年轻的帝王,谋算与机敏竟丝毫不逊。怪只怪他那好女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他寻来这等麻烦。
见长孙谦带着一干众人做了礼数,闷闷退了下去。沈越方上前禀道,“陛下,江公公候着外头了,可要传入殿问话?”
沈越方在门前,听得殿上宁志安咄咄相逼,灵机一动,借着江蒙恩审问来惠安宫的事儿,入殿来奏禀,帮着皇帝寻了转机。
眼下,皇帝面上亦是难得写着几分爽快,“传。”
江蒙恩上了殿,将方才得来的审词上禀了皇帝。
方才,那几个妇人尚且不知江蒙恩是谁,听得是请她们去坐下喝杯小茶,欣欣然应下了。江蒙恩托词贵妃将有恩赏,潦草问了几句,几个妇人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今儿一早,有人从宫里来传贵妃娘娘的话。说是贵妃娘娘在御花园摆宴,叫我们三个一道儿入宫陪老爷一同赴宴呢。”
然而贵妃娘娘何德何能传得宫外女子入宫赴宴?宫中能办此事儿的,唯有皇后娘娘一人罢了。
话里虽蹊跷百出,唯有一点,江蒙恩是十分肯定的。
“陛下,其余事情尚且不计。可来有盛宫外买宅,金屋藏娇,已是铁证如山。那外宅便就在北城深处,临着几位阁老大人的府邸,名叫望山居。”
“带人去查看清楚。”凌烨回复淡淡,另翻看起一本奏折来,“这是你都领侍的职责,若证据确凿,便依法办了,不必再问过朕。”
“奴才知道了,陛下。”
与江蒙恩一样,凌烨所觉蹊跷早落去了另一件事儿上。“不过,这三人是如何入的宫。叫西厂与我来报。”
午膳后,江蒙恩方将西厂统领张琪领了进来养心殿。
张琪掌管各个宫门守卫,听得江公公来传话,便事先在军中将事情审问了清楚。
“陛下让臣所查之事已有眉目。今日有马车载着三个妇人入宫,办差的内侍们与我等看的,是皇后娘娘宣召命妇入宫的令牌。”
凌烨心中早有了答案,不过求个证据。
那日在御花园被那小内侍冲撞,江蒙恩便将事情查了清楚。
惠安宫总管与安小海速来不和,这才捉着别人小辫子,买通了那个陈一,将吴家牌子的事儿,在他面前捅了出来。
后宫内侍这等恩怨,他本不打算理会。若不是皇后一次次试探在边缘,他也不会动安小海的位置。
而他那原本听话乖巧的好皇后,是何时变得有仇便报的?竟为了安小海这个奴才,将来有盛的罪证亲手送到了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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