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他饮了茶才露出笑容,道:“大皇子虽好,看刚愎自用,残暴不仁。”
“你……”大皇子气极,他是天之骄子,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他深吸一口气,“既然谈不好,我也不同太皇太后说了,您等着就是。”
说完,大步离开长乐殿。
坐榻上的太皇太后懒散地打了哈欠,“哀家困了。”
若云立即扶着她去凤榻上休息,担忧道:“娘娘为何放走大皇子。”
“他想乱就乱去,哀家无力去管,他能攻进宫门是他的本事。”太皇太后并没有担心,在枕旁摸到躺匣子,顺势打开,将一块糖放进嘴里,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
“哀家睡会。”
“奴婢晓得了。”若云应声,将锦帐放下,悄悄退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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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的消息迟了些,等大皇子出宫后才知道宫廷被围的事情,突然觉得手中的虾饺不香了。
她放下虾饺就往外走,青竹试图拦住她:“娘娘,有太皇太后在,您不用担心这些。”
“太皇太后在做什么?”裴瑶止住脚步。
“不知,不如您去看看?”青竹建议。
裴瑶同意了,青竹立即去殿内取大氅暖手炉,主仆两人朝着长乐殿走去。
冬日里的风刮过脸颊,有点疼,裴瑶摸摸自己的脸颊,忽而发现自己变得娇贵了,往些年在冬日里,自己东跑西走,一张脸都冻得发红都没有感觉。
今年被风轻轻一吹,竟觉得疼。
裴瑶有些不可置信,走到长乐殿的时候止步脚步,她呆呆地问青竹:“青竹,由俭入奢易,你说将来有一日,我们没有庇护了,会不会很惨?”
“娘娘且放心,您是大汉尊贵的太后,怎么会落难,您想多了。”青竹笑着安慰小太后。
大汉建国一百多年,哪里会是一朝一夕就会破败的。
裴瑶蓦地想起国师的话,大汉江山危矣。
国师是在危言耸听,还是她推算的并没有错误呢。暴民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而大汉朝廷无力抵抗,这是不是就是灭国前兆?
她转身走了,宫道尽头跑来一名内侍,身影极其快,很快就到了眼前,欣喜道:“大皇子死了、大皇子死了。”
青竹拍着胸口欢喜,“您看看,太皇太后会解决的,您不用担心的。”
“青竹,我们去一趟国师府。”裴瑶恍惚开口。
“太后娘娘,您来了。”扶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裴瑶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扶露走上前,浅笑道:“您可要进去?”
“进去啊?”裴瑶不确信,斟酌了会儿,又点头:“就进去坐坐。”
事到临头,裴瑶又反口了,迈腿的时候又瞧不起自己,听到太皇太后就迈不动腿了。
进入寝殿,太皇太后还未起榻,阖眸躺着,裴瑶转过雕花屏风就见到垂下的锦帐,悄悄探首,太皇太后还睡着。
裴瑶就顺势爬上凤榻,熟练的程度让扶路惊讶。扶露开口想说什么,若云及时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了出去。
若云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知晓她太多的习惯,这些小习惯以前也曾有人触碰过,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然而遇到小太后,这些习惯就成了摆设,她哪里还看不出来,太皇太后很多习惯在慢慢改变。
都是因为小太后。
那厢躺在榻上,脚指头紧张卷曲,侧身看着平躺着的人,她眯着眼睛靠近,拿手戳了戳太皇太的耳朵。
“小太后,再戳,哀家剁了你的手。”太皇太后睁开眼睛,脸色白了些,却没有颓然的气色。
裴瑶笑了,“大皇子死了。”
“哀家知道,哀家毒。死的。”太皇太后轻描淡写道。
裴瑶眼中的惊恐一闪而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她没有资格说什么残忍,宫廷本就不是容易生存的地方。
尼姑庵里三十几人还会出现斗争呢,虽说不是你死我活,有时也会挨打受罚。
她将身子转了转,平躺下来,凝视屋顶,“李姑娘,大汉灭国,你我还能活着吗?”
“为何不能?”太皇太后复又阖眸,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再度压了回去,莫名感觉一股燥热,她下意识推开裴瑶,“太后离哀家远一些。”
裴瑶不肯,反黏了上去,凑在她的耳畔低语:“为何又推开我?”
“热。”太皇太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心口涌起一股燥热,裴瑶的气息有萦绕在耳畔,她猛地咽了一口气,撑着坐起身子,道:“裴瑶,哀家想吃糖。”
裴瑶没有多想,道:“我回去取。”
“去吧。”太皇太后背过身子,将目光放在榻内的被衾上,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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