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跳下海做生意都没有再在郭一臣面前出现过,一臣也从不主动问我。这样的变化让我觉得惊异,仿佛郭一臣的生命里从不曾出现一个叫做乔真的女人,他也从不曾经历那场体育馆边上的恶斗;他就是有一天心情不好当街捅了个人,被警察扭进号子里待了一年多之后又被放出来了,如此而已。
再后来我浑浑噩噩地经历了中考,放榜那天我差点没敢去看成绩,小心翼翼地去了单子回来打开一看,还不到四百分,其中体育还是满的。我妈看见我那张成绩单时表情非常严肃,她问我:“你说怎么办?义务教育都到头了,你自己想个出路。”我乖乖地站在我妈跟前不敢造次,我妈桌子一敲:“你自己说,还读不读吧?”我赶紧接上:“读啊,不读书你让我干什么去?”我妈横我一眼:“要读你就好好读!中考弄这么个成绩,丢不丢人你?!”
当时我那成绩要想直升本校高中部是没希望了,还好我们那时候流行贵族高中,就是所谓的私人国际学校,成绩差点没关系,只要交钱就可以了,进去之后还能拿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双语文凭,漆皮烫金的封面,亮出来挺能唬人。我妈往那学校里头前前后后不知道扔了多少钱把我给弄进去,进去就住校,全封闭,平时连校门都不让出;进去别说打架了,就连宿舍里跟室友高声几句都马上有老师过来训话,凶一点的还直接出动校警。我跟郭一臣开玩笑说,你看我那高中三年过的,真没比你蹲号子好到哪儿去。三年读下来,我愣没再生过事,连架都快忘记该怎么打了。那时候成天一身的Jing力没地儿发泄,就疯子似地天天绕着Cao场跑,有一回被我们体育老师撞见了给我测速度,一千五跑进了三分四十,当时就硬拉着我进校队,让我为校争光。后来我还真没少给学校争光,我把奖杯捧回家时我妈挺高兴的,说留着留着,这些以后高考得加分的吧,你再给我多跑些回来。练长跑那段时间我的个头开始飞窜,一下子就越过了一米八;我跟我妈说,要是以后我能去奥运会,跑完五千米往身上一披国旗,那风姿不比王军霞差吧?我妈说美的你,你小时候不是要当科学家么,不是要开航空母舰么?我说我成绩太差人家那种高科技瞧不上我,就勉勉强强为咱祖国夺个金牌什么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那阵儿我真的没想过自己今后会成为一名医生,压根儿没有。
5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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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太过遥远的名词,也是多年来悬在我和我妈头顶上的一块大石。我说过我并不擅于懂得男女之情,所以对于深埋母亲心底的这段往事则更加难以多做猜测。多年来我妈对一切关于我生父的话题都讳莫如深,使我渐渐放弃了从她身上问出线索的念头。我记得我小学那会儿我妈好像也曾交过一个男朋友,还带着我吃过几次饭,半夜里偷偷把我拉起来问我关于后爹的感想。后来他俩原因不明地吹了,我妈的生意越做越大,就仿佛越来越没有了结婚的念头。
我妈就这么一直在人生路上晃晃悠悠,一直到钟垣出现。
当时正是我高二升向高三的交接时候,上届的学生已经毕业,而我们还未升上高三。那段时间学校没日没夜地给我们补课,老师疯了一样给我们发卷子,连一向不管我学习的我妈也寻思着给我找家教的事;这让在高中胡天胡地了两年的我陡然感觉压力巨大。那天我终于在压抑中爆发,跟学校里几个哥儿们约好了逃课,从后院翻墙出来坐车到市里打电动。打得正HIGH的时候我妈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把我吓得半死。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我逃学的事被我妈知道了,但接起电话听她声音却兴高采烈的:“非子,在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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