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粗气对着车离去的方向骂骂咧咧的，“有钱人果然没有好东西，救命之恩都想赖，好不要脸！”

    骂归骂，她也追不上汽车，她垂头丧气的从停车场出来。

    帝都果然是大都市，晚上十点，街上还是人来车往，哪像她住的地方，一到八点，街上就没人了。

    深秋的风吹在她身上冷飕飕的，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把脸缩进衣领里，越想越生气。

    她爷爷可没告诉她，人家不认账可怎么办。

    “咕噜噜……”

    她手摸向肚子，眼睛往下耷着，好饿啊，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吃了一个烧饼。

    她晚上住哪儿？以后该怎么办？她望着路上的人流，一时有些茫然。

    嘀嘀嘀……

    单调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阮芝芝低头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纤白的手指握着一款老人机，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怔住。

    “季师兄”三个字，陌生中带着亲切。

    自从他离开戏团，就没再给她来过电话，连爷爷死，他都没回来。

    她顿了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季淮略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听到季淮的声音，阮芝芝突然就委屈了起来哽咽着，“师兄，爷爷没了……”

    季淮比她大七岁，和她一起长大，他没出戏团之前，待她如亲妹子，从小有什么烦心事，她都会找他诉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哑了：“别哭了，你哭起来特丑，告诉我，你在哪儿？”

    阮芝芝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自己正前方的广告牌子怔了怔回道：“我在兰梅大戏院。”

    挂上电话，她望向戏院上方的巨幅照片，上面是一位青衣打扮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化着戏妆，眉眼含情，红唇微启，一双玉手做出兰花手势。

    旁边写着：京剧佟派名家——佟兰梅。

    照片四周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仿佛众星捧月。

    同是京剧，有人竟能这么风光，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睛，站在旁边的路灯下等着季淮。

    阵阵凉风吹在她身上，只能来回走着让自己暖和点，在走了快100圈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

    “芝芝。”

    阮芝芝抬头，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胡子占他脸一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她，“怎么了？连师兄都认不得了？”

    熟悉的声音让阮芝芝眼睛瞪大，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师兄，你怎么变成猕猴桃了！”

    ……

    季淮把她手里的包拿过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么冷天，你不走就等着冻死吧。”

    说完也不理她拿着包便走。

    阮芝芝马上便跑着追上去，在季淮的旁边兴奋的叨叨着：“猕猴桃，不是，师兄，我快饿死了，你要请我吃好吃的啊？”

    “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话这么多，烦死了。”

    季淮不耐烦的声音，却让阮芝芝心里多了点踏实，师兄离开戏团足足有五年，他又聪明能干，一定混的不错。

    帝都的房子又高又多，师兄住的地方也一定不错。

    她可以好好吃一顿再美美的睡一觉了，越想越开心。

    嘴色一直翘着，直到她来到了那间不足6平米的地下室里。

    床在马桶旁，旁边是个简易的柜子，还有一张掉漆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地上还爬着几只蟑螂……

    蟑螂从小见多了，她倒不怕，但这地方能住人吗？

    阮芝芝僵硬的转头，“师兄，你就住这儿吗？”

    季淮瞥她一眼，“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我这地段可是在三环黄金地段。”

    阮芝芝还能说什么呢，总比露宿街头要好，她摸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撒娇，“我饿，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