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除了文庆伯府孙氏没把乔明珠带来,那日说坏话的几位贵女,都挨个登门赔了罪。
孙氏虽没登门,却在乔府亲自押着明珠给云黛赔罪,还罚明珠抄写五十遍《女诫》,禁足思过。
乔玉珠见着明珠受罚,心里快活极了,得知蒋乐敏等人登门致歉的事后,更是乐得眉飞色舞,拍掌叫好,“那蒋乐敏素日爱博贤名,这回出了这事,怕是不用多久整个陇西府的夫人贵女们都知道了。一个爱搬弄口舌是非的女子,哼,日后说亲怕是难寻到好人家了。云黛,你也尽可消消气了。”
云黛将视线从最前排的空位收回,朝玉珠眨了眨眼睛,“我早就没生气了。”
那日看到那几人被抓包的羞窘模样,她的气就消了大半,等与玉珠玩了一下午,剩下的一半气也没了。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是没料到的。
昨儿个乔氏还拉着她的手,宽厚温柔的对她说,“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姑娘,有国公爷给你撑腰,那些人再敢犯到你头上,总得掂量掂量要付出的代价。”
末了,还将几家的赔礼单子给她看,说是又给她攒了千两银子的嫁妆。
云黛对银钱没什么概念,反正都叫乔氏存着,她只好奇一点,“夫人,蒋家为何会登门道歉?难不成蒋乐敏将这事与她家里人说了?”
看那日蒋四姑娘想要颠倒黑白的劲儿,并不像是坦诚明理、知错就改的人啊。
乔氏闻言一笑,只道,“那蒋家长子正好在陇西军里当差,与你大哥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下云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世子爷平常的冷面孔就够让人退避三舍了,遑论他有意冷落一个人,怕是比那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还要冷,光是想想都觉得牙齿打颤。
这样算来,世子爷已经帮了她好几回了。
云黛又开始思考着该送什么礼物给谢伯缙以表感谢。
恰好乔玉珠在耳边埋怨着孙氏逼她做女红的事,“绣那些东西烦都烦死了,家中又不是没有丫鬟婆子,她们会绣不就好了嘛。若是府中丫鬟手笨,大不了花钱去外头买呗,总能买到可心的……”
云黛笑道,“自己动手与旁人总是不同的。日后给家里人做些鞋袜帽子的,这份心意就难能可贵。”
乔玉珠不以为然,张开手掌,“你看,我绣得十根手指全是针眼,痛死了……”
云黛看着玉珠的手,不自觉想到谢伯缙的手。
他那双手长而大,指节瘦长,如玉雕般好看,但指腹却有一层粗粝的老茧,是常年握剑拉弓留下来的。
她忽的有了主意——既然他经常握剑拉弓,那她给他制一对护腕吧。平日里戴着可以装饰,拉弓放箭时也可防护着不被弦伤到手或袖子,又美观又实用。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日从家塾下了学,回去就让琥珀寻了些耐磨又柔软的好皮子,当夜便做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做好护腕,外头传来消息,边关又起战乱了。
第17章
永丰十九年春,乌孙部落领兵五万,攻破阳关,直逼沙洲。
“突厥才消停,乌孙又开始不安分了!”乔氏捏紧手中帕子,心里将那些外邦蛮夷骂了千万遍,转脸忧心忡忡的看向晋国公,“夫君,那你岂不是又要上战场了?”
晋国公动作细致的擦着长剑,黄浸浸的烛光下,锋利的剑刃寒光凛凛,他对妻子的语气却满是柔情,“好夫人,你先别担心,朝堂那边还没下军令,没准北庭军就足够应付乌孙军,那便无需我们陇西军赴援。”
“最好是这样。”乔氏凑到他身旁坐下,两道柳眉蹙着,“你每回出征,我的心就跟放在锅上煎熬一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夜只盼着你平安回来……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晋国公将剑放在一旁,大掌搂住乔氏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记挂。不过你夫君我英勇神武,寻常人难以伤我半分。”
乔氏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真是越老越不知羞。”
夫妻俩说笑一番,战争带来的紧张感稍缓。
然而,七日后,一封加急圣旨从长安直至陇西大营——
乌孙军来势汹汹,北庭军备难以抵挡,命晋国公统领三万大军前去支援,务必将乌孙部落赶回伊犁河谷。
听到这旨意,乔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对外倒没表现出来,一回到屋内,就忍不住红了眼圈,“你腿上还有旧疾,才歇了没半年,又要你去卖命!那北庭军都养了些什么废物蠹虫,五万乌孙兵都挡不住。”
晋国公赶紧去哄她,又道,“我们谢家世世代代驻守陇西,防御外敌,护卫西境,本就是我们职责所在。”
乔氏咬唇,心里难受又没法,当初嫁到这晋国公府,她就知道下半辈子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会少。
一阵沉默后,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晋国公斟酌道,“清点粮草辎重,安排兵马,最迟七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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