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我自己再看看。”徐仪清关火,“拿盘子出来,再抽双筷子。”
“传统语法没有用。”杨跃脱口而出,“主谓宾定状补这些概念,连中文的定义都很晦涩。”
“这样吗?”
“但我可以教你。”杨跃取盘子和筷子,放到炒锅边。
“你不是要上课,还要追进度?”徐仪清将面条分别赶入两个盘子,“我更希望你成绩好一点。寒假我可以出去补习英语。”
“我成绩会好的。读书很容易。在外找家教没我教有用。”杨跃夸下海口,“不如我来教你。”
“好,谢谢。”徐仪清一笑,将打过蛋ye的筷子插入盘中,“那我来教你古文。”
“我不是要跟你等价交换。”熟悉的怒气蹿入杨跃四肢百骸。
“我没有跟你等价交换。”徐仪清看着他的眼睛,极其真诚,“我想教你。能教聪明的人,我挺开心的。我本来就要复习古文知识点,而讲比背印象更深刻。”徐仪清灰黑色的眼睛干净,像云朵在雪地上投影。
“···好吧。”杨跃难以抗拒。即使明知徐仪清说的是托辞。
“下周开始教我?这周末我得做数学卷子。”徐仪清端起两盘炒面,“另外你答应了我成绩会好?”
“我哪次不是言出必行?”杨跃端走徐仪清手上的一盘。
炒面很香。他的怒气随香气散掉了。
那些怒气搅和进徐仪清的小酒窝,变成了微醺的气泡,在厨房中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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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书房边吃边学习。杨跃先吃完出去。
徐仪清随后进厨房涮盘子。洗漱台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他放回盘子,往洗漱台看了一眼。
一米七二的杨跃左手握着刷柄,刷头横在他齿面,拖来拖去。一嘴白泡沫。
“竖着,竖着。”一米七六的徐仪清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你做的不对,我教你。”他握上杨跃左腕,将他的刷牙方式纠正为上下轻刷,然后松开手。
杨跃从镜子里看回去。洗漱台狭小,灯光明晃晃的,徐仪清正靠在瓷砖墙上。
杨跃举起漱口杯,包一口水吐回水槽里,漱干净嘴里的泡沫。
随后两人回去做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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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杨跃在五三封底划了几笔,径直走向徐仪清的卧室。
他说:“困劲儿上来了,我睡会儿。”他再次睡在徐仪清的床上。
徐仪清没管他。
直到十一点,徐仪清才去卧室摇醒他:“卧室就一张床,我睡相不好。明天见,好吗?下午我们去吃梁山鸡。”
杨跃默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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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九楼的阳台灯,依旧在杨跃进入卧室后熄灭。十四岁的杨跃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没有洗左手。他用左手滑上床头水杯。他在小徐床上就想做这个,但他不希望小徐发现。现在他在自己的卧室了。
黑暗的卧室中,他仿佛还能听到小徐说:你做的不对,我教你。小徐纤长的手指握住他的左腕。小徐接受他是左撇子,而又牵引他。他撸动水杯,想着十七岁的小徐纠正他的刷牙方式。小徐皮肤的触感。小徐碰触他的力量如同爬山虎在夏季缠绕山壁,轻柔、若有似无,却又坚定、不可抗拒。
他绷紧脚尖,屏住呼吸。水杯倾倒那一刻,他掐紧杯口。可ye体依旧溅上他的左手背。温热,而令人失望。
小徐命令他:“你做的不对,我教你折磨自己。”杨跃闭上眼睛。
十四岁的他到了觉醒的时候。像左撇子一样,他的偏好与大部分少年不同。他喜欢痛。不止打架带来的清醒痛,还有被赋予的、有感觉的痛。尖锐或钝感或别的。或许都可以?他还没尝试过,因此不能确定。
他对甜美的女孩子很有感觉。但他不得不隐藏这一点。而她们不会允许他接近。因为,当然了,他凶狠Yin翳不爱在班上说话,符合一切杀人犯的少年期心理侧写。
因为性格,也因为他是班上较高的人之一,他总趴在最后一排。他的同学都以为他在睡觉。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醒着。他不想听课,不想做作业,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甚至不太想活着。虽然他不会主动寻死,只会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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