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霜娘把帘子放了,向她摆摆手,“我就是十分奇怪,侯府的姑娘怎么会是这个画风。”
金盏和春雨都没听过用“画风”来形容人的,但这个词并不难理解,她们都听明白了,金盏就笑道:“我们平常私下说起来也奇怪,不知道苏姨娘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的。按说侯爷宠爱苏姨娘,对她手面最松,她手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偏偏七姑娘眼睛就浅,老是盯着别人有的新鲜东西,看就罢了,还常开口讨要。小时还好说,如今一天大似一天的姑娘了,还是这么不顾体面。”
霜娘听了顺口问一句:“她今年多大了?”又问,“苏姨娘不管管她?”
金盏道:“八岁了。苏姨娘哪里管,惯还惯不过来呢。前两年大nainai看不下去,倒是说过两句,苏姨娘就跟七姑娘刚那话头一样,说又不是成天要什么金啊玉的,不过是小孩子贪新鲜,也值得特地说她,埋怨大nainai小题大做,又隐隐指着她苛刻小姑子。大nainai当时冷笑一声,从那后再也不过问了。”
她说着悄笑道:“大nainai背地里说了,苏姨娘有本事惯孩子,想必也有本事给七姑娘找个肯接着惯的人家,她是没有这个能耐,往后说亲的事决计不会沾手。”
霜娘又要同情梅氏了——嫁出去的大姑子难处就罢了,留在家里的小姑子这么小都这么难缠,当家主母的烦恼多着哪,性格要不刚强些,真撑不住。
她想着看回春雨,见她还是个等候发落的姿势,笑着轻推她一把:“别往心里去,七姑娘说的也没错,就算我在,难道好不送给她?也显得我忒小气了。行了,别站着了,忙你的去罢。”
春雨面色终于和缓了些,说:“多谢nainai,我去摆早饭来。”转身出去了。
霜娘再看金盏,把脸垮下了:“我绣了好久的,才摆了三四天就没了。”她新鲜劲也没过呢,个熊孩子,太讨厌了。
绣那副素心兰花时,金盏就站在旁边守着的,哪里不知道她耗的心血?这时也觉无奈,只好想法安慰道:“nainai,你先说想吃一碗银丝鸡汤面,我已叫人去厨房传了话,想必厨房应该添上了的。”
早饭摆来时,果然有霜娘点的面,略微安慰了她平白失去插屏的心情。
饭毕,侯夫人那里着人送了十来本字帖来,传话说:“给nainai练字用,各种名家都有,不拘哪一种,随nainai捡合心意的练就好。”
侯夫人办事效率这么高,说要她练字,一顿饭工夫字帖都送来了,看来是玩真的。霜娘有了紧迫感,洗了手就去翻字帖,再顾不上想什么插屏不插屏的了。
她正专心翻着,想选本看上去不太难的出来,春雨进来了,脸色比先还要怪。
“怎么了?”霜娘奇道,“七姑娘还拿走了我别的东西?”
“不是,”春雨道,“二门上的人来传话,说nainai家里来人了。”
“……”霜娘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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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姨娘领着雪娘跨进门来的时候,霜娘很有种恍惚感。
离开贺家算来还不到一个月,她也时不时会想起在贺家时的生活和贺家的那些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真的见到所谓“家里来人”的时候,她觉得像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陌生得不得了。
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亲人过吧?出了贺家的门,在她来说双方就已是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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