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不在跟前招眼也就罢了,如今因为那女子的几分做作迫使堂堂中宫被母家宗室逼迫,非要把她赶到内阁面前去,孟氏心有委屈,言语中自然流露出对邵媛馨的几分不满。
丰浥夫人脸色都麻木了,她现在只当自个儿生了块愚木,明明是要施恩的好事,这话一出效果立时打了对折。老夫人给裕王妃使了个眼色,让人先去外面预备着,她这厢直接把话掰扯碎了灌进去,皇后耳根子软,反不了天。
西华文宫内,不足两岁的太子被内阁秉笔固在椅垫上,面前还摊着一本字序,正被人教着基础的识文断字。
元澈太子是顾椿当之无愧的命根子,自从到手以后那是一万个用心,恨不得立时就能把这位储君培养成才。元澈也确实争气,生来即有沉稳的皇家之气,少闻哭闹,对人对物反应俱是慧捷,惹得几位师傅常在前朝传扬太子早慧之名。
烛火高悬,小太子昏昏欲睡。身旁的几位内阁司直郎面有不忍但还是上前推了一把,让殿下醒过神来。
三步开外,赵秉安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文书,批完一摞又来一摞,好似北疆军备山海不尽。
“殿下尚且年幼,不必如此苦学。”
赵秉安能熬,太子不能熬,国储体弱举朝皆知,赵秉安赌不起……
太子小口掩着哈欠,眼中沁出眸水,仰头直勾勾的看着赵秉安,嘟着嘴很是委屈。
反手将笔搁置,赵秉安肘部巧妙借力猛地从坐垫上站起,赶在几个下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太子抱拦入怀,作轻声哄眠状。
时机掐的太准,以至于数位负责监视的官员飞扑不及,眼睁睁看着太子沦入他人之手。
“赵大人!……”
“嘘!惊扰了太子休寝,看你们哪个担当得起!”
“顾阁老临行之前将殿下交予下官们照料,赵大人还是莫要为难我等。”
“陶维,你在质疑本官吗,别忘了,你是我文华殿的讲经,本官直辖的属臣,就算顾阁老赏识你,但只要本官一份奏折,照样可以将你远黜出京!”
陶维乃是已故文儒陶休的世孙,出身太原顶级书香,本人连过三元,最后惜败于会试,但他做官的本事倒是强出同届状元、探花远矣,将满而立即入内阁,若非赵秉安横空出世,他必是朝堂小年轻一辈中执牛耳的不二人选。
赵秉安的威胁是致命的,陶维纵使心有不甘也只得暂避锋芒。
“大学士,顾阁老已经下了严令,东宫禁严,在北疆军政没有得出明确策略之前,任何人都不可携机密出入,您就算把太子勒在裤腰带上也无用,西华文宫外皆是驻军,带翅的苍蝇都飞不出去,恍论您一个大活人了。”
“驻军?呵,陶维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内阁中除了首辅其余任何人皆无库兵以外的调兵权,顾阁老这是支使的哪家人马?”
“这点就不劳赵大人费心了,您还是赶紧将太子殿下归还我等,好接着处理军务吧。”
赵秉安扣住半昏半醒的太子,挪脚后退了一步,耳梢便听到门窗外甲胄轻动的声音。他心暗沉,已是明了自己的处境。
沈炳文临行之前使了一招请君入瓮,以北疆军备为由将他哄骗到内阁,紧接着顾椿、张焘现身,控制住了户部人马,切断了他与外界一切联系。东宫宿卫泰半是赵秉安在武勋中的亲旧,故而他根本没对西华文宫设防,直至顾椿抱着娇弱的太子现身,强硬的把人羁留在此,他才发觉一切失去了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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