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S市这几年变化不大，和风打车到了许砚给他的地址，看着比自家老宅至少大两倍高两层的别墅，还有花园里来回走动的佣人，感觉自己对许砚口中的“家庭条件过得去”有了新的认知。

    他这是……一不小心追了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回来？

    门口的佣人替他传达了身份和来意，令和风意外的是，他很快便见到一个中年女性推开家门跌跌撞撞向他跑来。

    此时还在A市认真工作的许砚并不知道和风那边发生了什么。今天是门诊加夜班，他中午时才勉强分身出来喝了口水，给和风回了几条消息就又杀回工作岗位上。

    天气逐渐转凉，儿科又变得繁忙。有天气变化导致小孩子感冒的，也有因为家长过于担心导致小孩子shi疹的。许砚部分同事还被派到新院区支援，倒是比前一阶段更焦头烂额。

    晚饭过后，许砚跟高设等人汇报近况，被他们调侃的心情正好，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他接起来，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

    “你好，是许砚吗？”

    “你是哪位？”

    对面的男声轻笑起来，“是我，温宏光。你的高中同学，还记得吗？”

    许砚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条，他把这张纸撕下来，抬手扔进垃圾桶里。

    当然记得。

    温宏光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第一次心动的男生。

    初中时许砚与温宏光同级不同班，两人常年稳坐年级一二名，彼此认识却不要好，算是点头之交。中考时两人同时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按照成绩被分配到同一个班，仗着初中那点交情逐渐熟悉起来。

    温宏光是个优秀的男孩子，那时的许砚也是热情开朗的性格。两个人中午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学习，下课一起回宿舍，总是形影不离。他对许砚很好，家庭条件不错，每次买东西都会给许砚带一份，也经常在周末带他回家玩。温宏光总是很骄傲地说许砚是他最好的兄弟，还开玩笑说许砚这个长相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比他更漂亮的媳妇。

    同学们喜欢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温宏光什么都好，却总是比许砚差一点。许砚拿他当朋友，从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他相信温宏光也是。

    渐渐地，许砚对温宏光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些少年心事在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日久相伴的一丝旖旎错觉罢了，连喜欢都算不上，可一切都在许砚的秘密被曝光出来后变得可怕。

    日记里并没有写明他心动的人是谁，但他当时关系最好的就是温宏光，所有人也都默认温宏光是被许砚这个“恶心的同性恋”纠缠的可怜人。他们围在温宏光身侧安慰他，对他的遭遇既好奇又同情。温宏光也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和许砚划清关系，他没有再和许砚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人群中冷眼看他。

    迄今为止许砚也不知道温宏光在那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没心情追究。从那所高中退学后，许砚就切断了跟他们所有人的联系，也不知道温宏光是从哪里要来他的手机号。

    “你有事吗？”

    “怎么听起来并不太高兴接到我的电话？”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老同学这么久没见，叙叙旧都不行吗？”

    许砚皱眉，“没什么旧可叙。”

    “好绝情啊，许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许砚没有说话。

    “你不会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吧？”男人有点惊讶，“当时我们都还小，又不懂，现在同性恋婚姻都合法了，你不会还在记仇吧？”

    “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会提起你，同学们都很想你，我这也是巧合要到了你的手机号。出来聚聚？”

    “没必要。”许砚语气平淡，“没什么事我挂了。”

    电话那边还在不依不饶，“别啊，你如果还在生气，总要给我个机会赔礼道歉不是？”

    许砚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他现在的生活这样美好，谁都别想把他再拖回去。

    电话这边的温宏光听到掉线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后微笑起来。

    许砚变了。

    他坐在床上吸烟，白色床单上落下点点血迹，看着有些扎眼。他拉了拉被子零星红色盖住，被子下遮掩着的男人露了出来。

    男人身上满是被凌虐过的痕迹，但施虐者很有技巧，只看得到瘢痕却没留下伤口。男人还在发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温宏光吐出一口烟，脑袋里想得全是许砚。

    印象中他还是十五岁的样子，阳光活泼，很喜欢黏在自己身后。他是天之骄子，不懂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脸上永远带着让人嫉妒的笑意。

    那么好看，好看到恨不得用尽一切……碾碎。

    私家侦探送来的资料温宏光只看了一遍就删掉了，许砚这些年都没回过家，难怪他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