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头生子,也是最像他的儿子,正元帝饼也不吃了,搁下来便道:“我会问他,依你看姜家那个可有不规矩的地方?”
“若有不规矩的,显儿也不会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我是知道你心思的,可儿子的心也不能不顾,这话我不好说,你提两句。”倒似寻常夫妻在论儿子的婚事:“袁相的主意很正,民人女子讨进来,麻烦少些。”
正元帝不意妻子这样明白他的心意,握了她的手,叹一声:“还是你最知我意。”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且想起卫善来:“你原来不是说要把善儿留在身边?”
卫敬容难得笑出声来:“你可真是,善儿还小呢,我这么说是舍不得她,哪里就是那个意思了。”一指头戳在正元帝胳膊上:“何况善儿还不解事,知道什么嫁娶。”
不管原来她原来说过多少句,这话一出已经很明白,正元帝吃了一顿舒心饭,离开丹凤宫时便脸上带笑,回去便在袁礼贤的那份奏疏上批了一个字“可”,发往礼部,让礼部拿出章程来,预备尽早选妃。
赵太后知道孙子要选妃了,立时从床上蹦起来,觉得儿子这是依了她的意思,不再讨一个姓卫的当孙媳妇,脸上显出喜色,对着翠桐翠缕不知说了多少句,因病不能去的青丝宫也立时就能去,
卫善知道姑姑三言两语就把事儿撇干净了,痛痛快快收拾了东西跟着赵太后往青丝宫去,因着太后要去,丽山青丝宫还改了名头,改名叫作黎山离宫,转当别苑用。
此时天气暑热,山上宫苑确是更凉爽,卫善和姜碧微领着两个弟弟,跟在赵太后大辇之后出了城,秦显骑马在侧,说是说送祖母的,却一直盘桓在卫善车辇边。
碧微面上半点不露,卫善也不递话头出去,秦显在外边围着车子转了几圈,想看一眼碧微,可车帘怎么也不卷起来。
他倒不口拙,可这事儿还真不知道可如何起头,东西送了这许多,她偏偏半点意思也没有,回回都规矩称谢,接连辞过几回,执意要送,她虽收下了,却一句话都不肯递出来。
秦显骑在马上绕着车辇来回,碧微把头低下去,不敢露出恼意来,这份喜爱于她绝非好事,反叫她惶恐,她低了头不出声,卫善把帘子一掀,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听姑姑说秋日里就要给哥哥选妃的,是不是?”
一句话把秦显问住了,他眼睛不住往车里瞥,却连姜碧微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张口结舌不知要怎么回,便听得卫善又道:“可惜我就要往业州去了,要不然还能见一见未来嫂嫂呢。”
卫善仰脸带笑看着秦显,秦显满面尴尬,他确是喜欢姜碧微,可选妃不是小事,两人既未倾心又未许诺,此时说嫁娶也确是太早了些。
待车外没有秦显的马蹄车了,碧微这才松一口气,想到秦显那灼人的目光,只觉得无处存身,从此他若是歇了那念头,她和弟弟才能在宫中待的长久。
青丝宫宫门大开迎接赵太后,马车从望仙桥上直入宫门一直驶到东边宫室,西边宫殿屋宇被大火付之一炬,只余下些断瓦残垣,前朝末帝为沈青丝做得青丝赋,还曾立过碑,连那块玉碑也被打碎。
那碑是白玉的,上面刻了字,字上还描了金,□□夏宫的是贺明达,烧了青丝宫的却是魏宽,那玉碑被毁,砸成大块分光了,只余下一个汉白玉的石台还留在那儿。
虽是卫敬容出了私房修的,正元帝又怎么会不添补,大半钱财依旧从他私库里出,把东边未曾毁损的楼台重又修葺过,此时春光正好,芙蓉池畔垂柳红花,赵太后只看见高楼广屋,一想到哥哥嫂嫂再不能进宫烦她,让她给几个小辈说亲,她便心中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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