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啊??”
“找远点儿的地方吐十口吐沫埋起来。”朱逸群说道,孩子乌鸦嘴。
后来……
“班长!班长!我们被包围了!”朱逸群抬起头,漫山遍野都是……
“呵!”朱逸群坐了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汗,马蹄表上的时间是2:20,他今天睡得时间挺长,可能是因为梦得前半段很温馨。
身边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那只黄狸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他的枕头边,一边睡一边发现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又看了一眼马大丽,大丽背对着他睡得正香,她的发辫没有解开,而是放在了身前,露出了一截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白晰的脖子。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噼里啪拉地打在窗户上。
他起了炕在屋里转了一圈,到外屋地水缸旁给自己蒯了一瓢水喝。
他觉得屋里有些闷,关紧了里屋卧室的门,把外屋地的门打开了,看着外面的雨。
山里面雨水大了,就会向下排水,村里从祖辈起盖房子之前就修了四条水沟,给山下的水留下道,不管村里再缺宅基地村民也不会在那里盖房子。
现在水道那里哗哗地流着水,明天河里的水估计会涨得很快。
进山倒是容易,估计走不多远就能采不少蘑菇。
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扒开门缝出来了,嗖地跳到了他的怀里。
他摸了摸猫,听见身后的门响,“你咋起来这么早?”大丽站在门口看着他。
“做了个梦,醒了就睡不着了。”朱逸群回头看她。
“你天天都是这样儿?”大丽给自己披了件衣裳,给朱逸群拿了件外套,南方这个季节可能还很暖和,山里已经很冷了,尤其是下雨天,凉风冰冷刺骨。
朱逸群瞅了瞅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有毛病。”本来这件事应该婚前说的,可婚前那个形式,他说了只会让大丽和马家觉得他在找借口不结婚。
“真有弹片?”
“没有。”朱逸群摇了摇头,“经常睡不着觉,老作梦……”
“我给你整点儿酒喝?”累了喝点儿,乏了喝点儿,高兴了喝点儿,不高兴更得喝点儿,这是大丽唯一知道睡不着觉的解决方法。
朱逸群摇摇头,医生说很多跟他一样的人会在酒Jing和香烟上寻找安慰,这样做一是会严重损害健康,二是会让他们回归社会更加困难,从而加重病情。
朱逸群在这方面自控极严,家里除了做菜用的酒没有别的酒,只是在去马家或者是见朋友时会喝一点酒,平时不喝。
他也不觉得酒Jing是什么安慰,喝多了躺炕上,梦更清晰。
“要安定片不?”大丽蹲下来趴在他的膝盖上。
“你咋不问我为啥这样儿啊?”
“我杀只鸡都能吓得三天睡不着觉,你当回兵还不兴带点儿毛病回来啊?咱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挣着了,睡不着觉算啥事儿啊。”
朱逸群乐了,大丽总说他傻乐呵,乐观,真正乐观的是大丽才对,心大的没边儿了。
他举了举自己的右手,“我可不是全须全尾回来的。”
“少几根手指头算啥毛病,我们班上还有一个多了一根手指头的呢。”
“哦,奉山叔家的小六子。”小六子不是行六,是六指,人人就叫他小六子,包括他爸妈。
“咱不呆不傻不缺胳膊少腿儿……就是老天爷保佑咱。”
“我们班就活了我一个。”朱逸群忽然说道。
“呃?”大丽眨了眨眼睛,“为啥啊?”
“跟敌人遭遇上了。”
“新闻上说现在是僵持,各军区轮战。”
“僵持加磨擦。”磨擦……多简单的形容词,跟磨擦生电似的,实际上……也就是磨擦,在战争面前,人就是消耗品。
大丽抱了抱他,“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逸群摸着她的头发,他经常在恍惚间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现在的生活,又觉得他要过这样的生活,等死了那天见到战友们,好跟他们有话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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