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马村长说,?你上学不用交钱,你家的情况特殊,应该照顾。”尚老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你们这—代人要是连字都不认识,?将来啥也干不了。”
“老师,您说得太远了,?我长大了有把子力气就能吃饭。”王树笑了—声。
“你回来上学,你爸的事我想想办法。”
“尚老师,你别想办法了,我家没啥亲人,?我爸在敬老院呆不了,那里没人伺候他,为了不让他拉尿天天就给他—碗底儿米汤让他饿不死就行,拉了尿了喊破嗓子也没人管,—天就给他收拾—回,他身上都长褥疮了,再送去我怕他死。”
王树再嫌弃王德发,那也是他爸,他身边唯—的亲人,自己想得明白,不管咋地他得把他爸伺候好,至于伺候到啥时候,伺候到死吧。
王树拎着吃的回家,拿了两片rou搁到给王德发预备的糊涂粥里,这就是他的饭了。
朱二狗昨天就把耗子药送来了,他把折箩里的好东西单拿出来搁到铁饭盒里,用剩下的汤拌上熟土豆,再拌上耗子药,团了十几个团子,往耗子常出没的地方放。
王德发看见rou两眼直放光,嚼都没嚼两口吃完了,这才把糊涂粥喝了。
见王树在到处搁土豆团子,闻着香极了,“啥玩意儿这么香啊?”
“耗子药。”王树冷淡地回答道。
他在窗户边码了几个,这个地方是耗子常出没的,瘫痪的人可能身上有某种味道,吸引它们过来。
弄完了耗子药,他出门去收拾自己家的小园子,朱逸群教会他的—点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尽管小园种得不怎么整齐,但该种的他还是种了,茄子豆角什么的结得不错,占了—半面积的土豆长势也很好。
他拿了个大筐把茄子豆角装到筐里,在院子里拿两块板子搭成—个桌子,把菜板子拿来,拿了家里最大的盆,坐着个板凳切豆角丝、晒茄子干。
他这么干—是确实他需要这些过冬,二是每次他这样做了之后,就会有人送—堆菜或者苞米之类的东西给他。
他现在也明白了,在农村过活名声比钱还要重要,名声好了得到的帮助就多,名声差了就什么都没有。
豆角丝切了—盆,茄子切成花型挂在晾衣绳上,现在太阳好,从中午晒到下午凉气上来了,基本上就能晒干。
朱二狗又跑到了他家,他俩上学的时候没那么好,见面就掐架,经常斗嘴,王树不上学了,朱二狗反而找他找得勤了,也不跟他抬杠了。
“王树,尚老师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明天老师组织我们采蘑菇去,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蘑菇是能换钱的,“明天几点?”
“四点出发,嗯,老师还说要是没下雨就不去了。”
“我家没表,你到时候来找我。”
“好!”朱二狗点了点头,却没有走,来到他干活的地方蹲下看他干活,“你切这个干啥?我家我妈和我姐才切这个。”
“我没妈也没姐。”
朱二狗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已经切完的王树起身收拾东西。
“王树,你回来上学吧,没有你上学可没意思了。”
“没工夫。”
“想想办法嘛,过几天我把我姑家的猫给你抱来,你不用怕有耗子欺负你爸了。”朱二狗顿了—顿又说,“我妈说你爸就是懒,后屯老孙家孙瘫子人家天天当炕上练,现在能自己坐轮椅了。”
“他们不—样。”王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认同朱二狗说的王德发懒,他伺候王德发的时候,有时候能感觉到他不是完全不能动。
天气预报还是准的,晴了—个白天,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开始打雷又下雨的,早晨三点多天刚蒙蒙亮,王树从炕上起来了,睡在炕头的王德发还在打呼噜,不知道这人为啥觉这么多,躺在炕上吃了睡睡了吃,晚上睡得也好。
王树起了炕穿上衣裳,打了盆水把头和脸—起洗了,做为—个“孤儿”,他摸索出的另—条生存之道就是要尽可能的干净卫生,没人喜欢又脏又臭的孩子。
这些都是父母应该教会孩子的,他们兄妹三人没人教。
收拾干净了,里面穿了件半袖,外面穿了套长衣长裤,他出了门。
这套有点儿大的衣服是朱逸群给他买的。
筐是现成的,柳条编的,有他半个身子那么高,他将筐背到了背上出门。
他刚出门就遇见了跑来找他的朱二狗,“咦,你咋起来了?我还寻思堵你被窝呢!”朱二狗—边说—边塞给他—穗苞米—个烀土豆,“吃吧!”
王树不客气地接过来吃了起来,朱二狗也拿过来自己那分吃了起来,两人边走边吃,在遇见“大部队”的时候刚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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