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晟笑了:“那?我也?是说说。这新?婚回门不得老公陪着你啊?”
季遐年一?时啼笑皆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行了行了,顺其自然吧,你让开,我换衣服去洗个澡。”
迟晟松开了季遐年,然后尾巴似的跟在季遐年身后:“一?起呗。我顺带给你上药。”
季遐年反手把一?件迟晟的浴袍甩他脸上。
迟晟笑着接住浴袍,目送季遐年进了盥洗室。等盥洗室的门关上后,迟晟脸上不正经的笑容便?跟着一?点点消散。
他走?到窗边朝天上看。那?一?轮黑月亮像是从虚无的世界中生长出来的眼睛,它一?眨不眨、无时无刻地盯着季遐年的一?举一?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迟晟轻声地问?。
黑月亮以沉默回答,冷冰冰地“盯”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晚上,卧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墙壁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芒。
迟晟没有睡,他侧躺着,怀里是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季遐年。
季遐年也?睡得并不安稳,他似乎一?直在做梦,眉头?轻蹙着,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呼吸时急时缓,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哼声。
迟晟会用很轻的声音跟季遐年说话,也?深受捂过季遐年的耳朵,或者把季遐年抱紧一?些……
然而这些举动都无法让季遐年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摆脱。
迟晟不忍叫醒他,只能?这样看着。
梦里。
季遐年看到了一?个蓝色的世界,墨蓝色的山川、亮蓝色的流沙河,无垠的河滩上撒满了浅蓝色的琥珀和水晶。
河流的尽头?被一?道?锋利的弧线割裂,弧线这边是富丽的蓝,那?边是纯粹的黑。
被割裂的石滩与?河流从缺口边缘潺潺滚落,滚落的水晶与?河水在缺口中被腐蚀成了黑色灰烬,黑色灰烬飘扬朝着黑暗的最深处坠落,但在触及黑暗之前就泯灭消失不见了。
——好眼熟。
——我来过这里吗?
季遐年在梦里回忆,但是并没有回忆起什?么?来。
他开始逆着河流往前走?,走?了没一?会,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琥珀石林。
蓝色的琥珀是半透明的,一?层一?层交叠出了层次不同的蓝,瑰丽无比。
季遐年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像是音乐声又像是无意义的嗡鸣——那?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听到的声音。
季遐年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然后那?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那?是一?首歌,没有歌词,像是安眠曲一?样的哼唱。
是个女人的声音。
季遐年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悸,他跟着那?个声音绕过一?层一?层的琥珀石林。
越是往里,琥珀的颜色就变得越浅,但是琥珀表面却结了一?层蓝色的霜,看上去像是塞满了絮的玉一?样。在琥珀石林的最中心有一?篇大概十平方米的空地,空地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长发,里面穿着一?件紫粉色的连衣裙,外面敞着一?件白大褂。
她做着一?个环抱着什?么?的动作,怀里是空的,但她却一?边哼着温柔的催眠曲,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那?里原本趴着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样。
季遐年的手指没来由有些发麻,浑身的血ye像是一?瞬间都被抽离了一?般。
他走?过去,女人听到动静抬起头?。
那?一?瞬他们四目相对。
季遐年心中的猜测轰然落地——是季夫人。
这是年轻的季夫人,如果?从迟晟告诉他的事?实推测,应该是她二十多年前抱着孩子?跳进黑月亮里的时候。
她很漂亮,脸上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眼里也?没有被虚弱的神经折磨近乎崩溃的疯狂。
“季夫人。”
季遐年蹲下去与?她平视,声音有些紧涩地问?道?:“你是季夫人吗?”
季夫人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季遐年,表情是婴儿一?样的纯真。就这样看着,没有半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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