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策放下手中的密信,说:“年末,朝廷想让我和穆将军,进国都述职。”
往年,雍州因为地处偏远,且需要抵挡戎人进犯,述职是三年一次,只需要侯策进国都,穆邵不需要。
然而今年,密信上写得明明白白,圣旨也在来的路上。
穆邵皱着眉头:“可是铁矿的事,惊动朝廷了?”
几年期间,虽然小战役不断,但大规模战争还没出现,靠着那口铁矿,雍州军积攒不少实力,但即使再低调,也可能已经被觉察。
侯策却摇摇头,说:“并不是,而是……”
说到这,他有点生气,语气加重:“因十七皇子想要一个会武功的师父,有大臣举荐将军,说将军武功盖世,定能教好七皇子。”
十七皇子乃贵妃所出,贵妃与皇后又是同出一个姓氏,一条心,说到底,朝政已然不在刘氏手中。
西南旱灾,江南水灾,都不在这些权贵眼里,甚至为这么个小小皇子,调遣边疆将军,实为滑稽。
穆邵觉得好笑:“要我堂堂骠骑将军去教皇子练武,那雍州的军务,如何处理?”
侯策说:“待圣旨到,再向国君请罪。”
但沈游皱了皱眉。
或许朝廷早就替雍州考虑到这种情况呢。
当然,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隔天,圣旨到时,还随来一个养得圆圆胖胖的公子哥,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身旁却随着许多侍卫保护。
他满脸嫌弃地瞅着面前这些将士,嘟囔:“荒芜之地。”
太监宣读完让穆邵进国都的圣旨,在穆邵接过圣旨时,又摊开另一卷圣旨。
这卷圣旨就有些出乎人的衣料,说的是朝廷考虑到雍州的特殊情况,在骠骑将军穆邵离开雍州期间,特令云麾将军接手雍州军军务与Cao练。
云麾将军又是谁?
这回所有人都奇怪,便看那白白的公子哥背着手,仰着鼻孔看人,说:“本侯从今日开始,就接手雍州军事务!”
一个在国都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到了雍州,居然在圣旨的旨意下,执掌雍州军务。
按说将军名号,得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然而此时跪在地上的,就连侯策也上过几次战场,每个人身上都有点锋利的感觉,就公子哥这种软团子,居然也能受封将军?
可能看到有人脸上的不服,公子哥咳嗽两声:“怎么,圣旨钦定的,你们要抗旨不遵?还有,本侯不止是将军,还是昌平侯。”
他就是想说,他是这儿最大的官。
然而在这种地方,官职并非衡量的标准。
昌平侯有点天真过头,蠢而不自知。
沈游垂下打量的目光。
果然,朝廷已经替他们想到这种情况,不过,要不是亲身经历,他都想不到可以这么儿戏。
两道圣旨下来,即使大家心里不服,却不能表示出抗旨的意思,雍州和朝廷暂时不能翻脸,因为雍州要守国门。
虽然与戎人三年不曾有大战,但沈游有种敏锐的直觉,雍州在养Jing蓄锐,戎人又何尝不是?
与戎狄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不能便宜戎狄,先守住雍州这关,才能把目光看向国内。
所以,还不是现在。
穆邵和沈游所想一致。
他摘下头盔,鬓角隐隐银丝,眉间有“川”字,眸中沉重:“沈游,我带你带了三年多,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游不悦:“将军,就只能这样了?”
穆邵重重拍拍沈游的肩膀,压低声音:“大厦将倾。”
他把自己的长剑给沈游:“兵符虽然会到昌平侯手里,但如今,比起兵符,雍州军更认我的佩剑。”
“此剑,就交给你了。”
夜里,沈游睡不着,他拿着令牌出城,去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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