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联络何世奎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厉,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取得赵督军信任,竟然真的将通敌罪证弄到手。因乖戾计较的性情,阮雪棠在军中没有心腹,更无朋友,若是想再安插个人去赵督军身边,所需时间难以估量。心中有一杆比较着他对赵督军以及裴厉恨意的天秤,他不得不有所取舍。
所以,阮雪棠现在不得不学着与裴厉相处。他本来见到裴厉后便失了胃口,可是就这样离开颇有胆小逃避之嫌疑,于是他留了下来,膈应自己的同时希望也能膈应到裴厉。
何世奎先前查出阮雪棠在军中常给裴厉使绊子,并不知晓他们还有别的恩怨,所以在裴厉与他联系上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阮雪棠送信之人就是裴厉,怕出别的乱子。与小公子相处了那么多天,何世奎算是将阮雪棠那小心眼的性子给看透了。
见阮雪棠又想动手,何世奎连忙出来打圆场:“却不知晓裴将军是如何取得这些书信的?据何某所知,赵督军戒心极重,防备森严。”
裴厉正盯着小口吃饭的阮雪棠,觉得对方跟吃猫食似得,恨不得拿个勺子亲自来喂他,见何世奎问话,他冷漠答道:“直接偷出来的。”
闻言,阮雪棠也侧首看他,何世奎更是惊讶不已,他还以为是裴厉假意投于赵督军之下。毕竟赵督军之所以没杀裴厉,确有收入麾下的打算:“直接偷?赵督军不是派了数十暗卫守在营帐之外么?裴将军是如何不被发现的?”
裴厉素来惜字如金,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吃亏,索性将一丝不苟的衣领微微拉开,露出大片的雪白纱布,一看便知伤势严重。何世奎这才明白,裴厉并不是没被发现,而是与那数十位高手拼杀后侥幸逃脱。
阮雪棠也醒悟过来,怪不得他和裴厉交手时发现对方反应迟缓了一些,原是有伤在身。不由在心里大叹可惜,如此手刃仇敌的机会,居然无法实施,简直悔恨得牙痒。
“可惜了,”何世奎也在感叹,“赵督军经此一番,只会防御更甚,日后要下手可就难了。”
裴厉看见身边咬牙切齿的阮雪棠,还以为他也在担心赵督军之事,对阮雪棠道:“我会再去。”
阮雪棠没吭声,心里开始诅咒裴厉下次去偷信时能够把信送出来后便伤重不治,当然,直接被暗卫乱刀砍死也行。
何世奎又强行引裴厉说了几句话,见对方全部心思都放在阮雪棠身上,也不再自讨没趣,继续把他的人形火炉叫过来搂着。
用过饭,裴厉像是想起什么,问阮雪棠:“入京时遇见郭天青,他说初九要办击鞠,邀我参加,你去不去?”
郭天青是他们军中同僚,两年前被调回钰京。阮雪棠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郭天青膝下有一女正值说亲的年纪,口上说击鞠,多半是为了趁机给独女相看。无非是路上偶遇故人,顺口客套几句,也就裴厉这种不懂规矩的当真。
阮雪棠对打马球是毫无兴趣,更怕自己到时真忍不住拿月杖把身上有伤的裴厉给杀了,极其嫌弃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裴厉亦不勉强,其实他对这种望族活动也无感,若是阮雪棠喜欢,他倒是愿意同往:“你如今便住在金陵渡?”
阮雪棠懒得理他,是何世奎替他认了。
裴厉脸色难看了些,不过他的情绪旁人向来是看不出来的,横竖都冷着脸:“为何不回郡王府?”
他依旧不愿说话,何大人正待出来缓解气氛,便听裴厉又言:“若不愿回郡王府,那就随我回我在钰京的住处。金陵渡风月之地,腌臜不堪,不适合你。”
说完还看了一眼正抱着姑娘的何世奎,显然是将他当成了反面案例。何世奎有苦说不出,他那是想狎ji吗?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怕冷秃头。
阮雪棠气极反笑,终于开口:“裴厉,你是不是特别想我杀了你?”
“跟我走。”
阮雪棠知道再说下去裴厉又要搬出那套“堕落论”来废话了,拂平衣摆的皱褶,阮雪棠直接离去,不想再多费口舌。
裴厉跟在阮雪棠身后下了楼,果然又是那几句旧话:“这里不适合你。”
阮雪棠是真的忍不住了,左右打量,发现这里高度也很合适,决定把裴厉从楼梯上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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