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的声音也是冷的,随即,众人都在骤然大盛的光辉之中消失了踪影。
唯有摇动的短剑,仍在血染的大地上发出阵阵清鸣。
“鱼肠古剑。”雪盈川颇感有趣似的一笑,“我一直听闻这柄剑下落不明,没想到是被岭南道花家收入囊中,那小少爷居然将这柄神兵赠你,看来你在他心中,地位与众不同。”
白飞鸿垂下眼,灵力牵动地上的短剑,如同某种法术一般,小剑瞬间没入她的衣袖,再也不见了踪迹。鱼肠古剑本就是为了行刺而铸造,狭长菲薄,甚至能纳入鱼腹之中。
见鱼肠古剑被她收入袖中,雪盈川微微眯起眼来,神色之中更添几分兴味。
“我倒看不出,你是个使双手剑的。”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确,你左右手都有薄茧,可见平日双手都有练剑。有意思。既然敢独自一人拦我下来,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他虽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是轻慢的。
那既是在路边看到一只撞墙的小狗的眼神,也是打量女人的眼神。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既像是觉得有趣,又像是在品鉴着什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白飞鸿却不为所动,只是举起青女剑来,剑锋森寒若霜雪,直直对准雪盈川的要害之处。
雪盈川挑了挑眉:“架势不错。”
他却全然没有拔剑的意思,只是望着她的剑,嘴角的弧度骤然拉大了。
“青女剑……”他念着剑名,像是在看着一个老朋友,“倒是多年不见了——自从上一任青女剑主在我面前屈膝跪拜,却被青女剑所杀之后。”
剑身清鸣,犹如一首哀歌。
白飞鸿却很冷静。
她的手很稳,她的心亦不曾有一丝动摇。
在无情道的心法之下,此时此刻,她的灵台一片澄明,心里眼里,都只余下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杀了他。
白飞鸿回忆着雪盈川的出剑。
加上前世,雪盈川一共在她面前出了三次剑。
第一次,他杀了在场大半修士。那时她的修为太浅薄,其实没有看清。只残留下来异常恐怖的印象。
第二次,他从远处飞来一剑,斩下荆通的头颅,像是荆通那种级别的修士,周身护体罡气如呼吸一般自然的运转,理论上来说,就算是猝然遭到突袭,也不可能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破除罡气,斩下头颅。
第三次,就是方才他杀死张长老的那一剑,在将张长老拦腰斩断之后依然去势不减,连受了张长老垂死一击与云梦泽全力抵御,方才颓了去势。
正因为如此,白飞鸿才看清了。
一定要说的话,雪盈川的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特别的花式,没有玄妙的法术,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不过是——快到了极致,也Jing准到了极致,仅此而已。
他的剑非常纯粹,正因为如此,也强得极为纯粹。
白飞鸿的目光落在雪盈川身上。
红衣男子垂下的手腕是放松的,站立的姿势也是放松的,无论是呼吸还是表情,都是放松的。
然而,他周身却没有一丝破绽。
和烦恼魔不同,雪盈川的身形几乎称得上“纤细”二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单薄孱弱的。
恰恰相反,在白飞鸿的视野之中,雪盈川的rou丨体Jing密得近乎完美。没有一丝多余的肌rou。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rou,都被锻炼得恰到好处——所谓恰到好处,便是说,他的身躯,完美的适配于他的剑。
他不会有任何破绽,也不会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任何一点不适用于他的剑法的赘余,都被他亲自削减了。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rou,都是为了他的剑而生。
同他的人不同,他的剑是冷的。
纯粹到了极致,因而也可怖到了极致。你几乎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怎样的岁月,才能将自己的存在校准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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