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真的耽误了修行,我自然要责问。”谢青鹤神色不见喜怒,看不出任何情绪。
伏传在茶桌边稳坐不动,他就重新给伏传放了茶杯,添上新茶。持壶斟茶的手稳定无比,茶汤从壶中倾倒出来,不带一丝焦躁。与此同时,谢青鹤反问道:“你是真的耽误了修行么?”
伏传被问得哑然。
真相如谢青鹤所说,他确实没有耽误了修行。
他说白天在外门,晚上在嘉宾馆。原本就是故意误导谢青鹤,想让谢青鹤觉得他荒废了课业。
实际上,白天在外门空闲很多,他有足够的时间练习枪术,晚上去了嘉宾馆和晏少英等人聊天说笑,大半时候也是在回答晏少英等人的疑惑,有时候给人答疑解惑,反而比自己闷头修行得益更多。
直到谢青鹤收了他的茶杯,他感觉到自己不被重视,才故意点出了“耽误课业”的话题。
谢青鹤的反问很切中要害。
你根本就没有耽误课业,还要我怎么责问你?
——你那些小算盘我早就看穿了,我没当面拆穿是给你体面,你还不依不饶了么?
“就是因为大师兄知道我不会顽皮,所以才不管我了么?”伏传抿了一口茶,略觉苦涩。
谢青鹤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叫不管你了?”
伏传摇摇头,改口道:“没有。我说错了。大师兄一直都对我很好。”
“你是个懂事省心的孩子,外门打理得井井有条,修行功课也很勤恳,既然没有一处不好,要我怎么‘管’你呢?你一早一晚都在我这里吃饭,桌上总有你喜欢的菜色,我有专门的时间陪你说话,替你讲解功课……你认为这是‘不管’你么?”谢青鹤问道。
事实上,伏传为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觉得不被关怀,谢青鹤心知肚明。
这段时间里,他确实在故意疏远伏传,故意将伏传赶出他的生活。
原因很简单,想要革除伏传对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必须让伏传活得更年轻和自由。
和同龄人在一起,才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和同龄人在一起,才能玩得更加纵情恣肆。
对于伏传而言,谢青鹤确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可这棵大树也会妨害伏传的成长,遮天蔽日的树荫会让伏传无法自由自在地沐浴阳光。他那么信服谢青鹤,谢青鹤说一,他就绝不信二,在谢青鹤的身边,他根本无法掌握话语权,一旦被长久地引导和影响,他甚至会渐渐失去自我。
何况,谢青鹤的疏远并不生硬。
他仍旧会关心伏传的课业修行,也会给伏传梳头,时不时陪伏传聊天说话。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伏传觉得自己不被欢迎。他让伏传依然很笃定,大师兄不会拒绝自己,大师兄关心自己,大师兄对自己的心是最好最真诚的。
——否则,今天伏传也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正是因为谢青鹤理解这一点,伏传犯蠢的时候,他并没有拆穿,而是十分温和地掩了过去。
哪晓得伏传接下来的发言竟然变得更加危险。
什么叫“大师兄知道我不会顽皮,所以才不管我了”?若不赶紧刹住这股势头,这小孩下一回再搞事情的时候,是不是就要真的顽皮了?若为了这种事情,真让伏传坏了品性,或是耽误课业来博取关注,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这才是谢青鹤突然翻脸责问的原因。
任何事情都不如伏传的成长重要。
这种愚蠢的行为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可一不可再,更不能让伏传为了达成目的将事态升级。
谢青鹤有心教训,伏传哪里招架得住?
一番话问得伏传连连败退,不得不站起身来,低头赔罪:“是我错了。大师兄息怒。”
“你今日不要出门了。”谢青鹤下了禁足令。
伏传不迭点头,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是,是。”
万万想不到的是,谢青鹤又紧跟了一句:“回屋好好想一想,大师兄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三个字的性质太过严重,伏传急得马上就跪下了,仓惶解释道:“大师兄,我没有这么想过。我说错了,我……我就是……”他哆嗦了几句,终究还是说不明白。
谢青鹤故意疏远,却也实在称不上“不管”他,对他的爱护一如既往,只是少了许多亲昵。
偏偏伏传想要的,就是那份被戒除的亲昵。
这心思晦涩无比且见不得光,也明明白白被谢青鹤所拒绝,所以,伏传解释不得。
谢青鹤只用两句话就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单论玩弄人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擅长。这会儿伏传急得脸色煞白,痛得有口难言,从此以后,只怕再也不敢动寻衅邀宠的心思。
谢青鹤知道,他就该板着脸,挥手让伏传立刻滚回屋去,禁足思过。
终究还是心软。这小孩身世可怜,不得偏爱,小小年纪背负许多。今日做些蠢事,也不过是盼着我多关怀他一些,我就这么凶狠地调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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