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嗔今天依旧在余恨家借住。

    两个人都射了一次，好像什么都发生了但又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气氛十分诡异，暧昧地不似常理。

    余恨坐在书桌前复习，宁嗔正在阳台上向他妈第十次解释自己真的没有早恋，只是在成绩很好的男同学家借住。

    “怎么可能，你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哪个男同学，男同学也有可能和你谈恋爱的呀，长得是不是很帅？”

    “这和帅不帅没关系吧，”楼下就是四中，宁嗔想着余恨那次说的醉话，突然心里灵光一闪：“妈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他有了法子就能随便忽悠，而且这些谎话全都真假交织，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我这个同学，他家就在我们学校对面，很近，上下学都很方便，路上也不浪费时间，”他的手指敲击在阳台栏杆上，压低了声音：“我想租他的房子，一是方便，二是……他还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妹妹要养，马上高三了，不能出去赚钱吧。”

    “……”

    当妈的最懂自己儿子的想法，宁嗔的妈妈心思灵秀，仅仅从他一句话里就读懂了未尽之言。

    “那是真的很辛苦，不过这件事你开口不太好，你把电话给他，让妈妈和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余恨。”

    专注读书的时候，余恨往往会忘记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宁嗔捧着手机拍他肩的时候，他整个人抖了一下，怒目回头。

    正对上视频通话里，一张艳丽无比的芙蓉面。

    她生得好漂亮，眉似弦月，眼如娇杏，浑然天成的柔媚，自带三分笑意，余恨愣住了，张曼嫣弯弯眉眼：“你好，是余恨同学吗？我是宁嗔的妈妈。”

    “你和我妈妈聊，我先出去了。”

    宁嗔识趣地出门，余恨拿着手机僵硬极了，对着这么一张脸他怎么都喊不出阿姨，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礼貌。

    “您真漂亮……看不出来是宁嗔的妈妈，更像他姐姐。”

    张曼嫣小时候被家人宠着，长大了被丈夫宠着，生了儿子又有儿子宠着，她四十年以来的人生都没吃过苦，生平最爱的就是听别人夸自己漂亮。

    尤其是被这种十几岁的年轻帅男孩夸漂亮。

    “哎呀真的吗，谢谢你宝贝。”

    她性子就这样，遇上儿子熟悉的朋友就宝贝崽崽一通乱叫，余恨很少被年长女性这样称呼，悄悄红了耳朵，问：“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阿姨想和你商量一下，小余你现在的房子是有几个人住啊？”

    “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人，”余恨老老实实地回答：“妹妹今年八岁。”

    “哦是这样，我们家离你们学校的距离有一点远了，想问一下能不能在高三的一年，借住在你们家呢？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租金的问题。”

    余恨眉心一跳，他顿了顿：“那也可以不用租金的，让他来住就是了。”

    “那不行的，租金是一定要给的，”张曼嫣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做事也很有条理：“不仅要给租金，我到时候会请一个阿姨给你们洗衣服做饭，高三的时间很宝贵的，为宁嗔好也为你好，不然的话天天吃快餐很没营养的，身体撑不住，好吗？”

    她说话的语气好温柔，余恨很久没有被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如此温柔的对待过了，他指尖都被自己捏的发白，才把发红的眼圈憋回去，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订好了租金，余恨没要太多，张曼嫣也不强给，挂电话之前，余恨很轻很缓地说了一句：“阿姨，谢谢你，你让我想起妈妈。”

    手机自动黑了屏，张曼嫣眼角都红了，她也是母亲，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有同理心的强大爱意，听得懂他话里满满的怀念。

    小学二年级的作业也很有意思，今天正好有个手工作业，宁嗔赖在余皎皎房里帮她做了一个四不像的小青蛙，终于被恼羞成怒的小女孩赶了出去。

    他悻悻走到客厅，发现余恨的房门敞了一条缝，宁嗔一秒换上笑容，推门进去：“怎么样，我妈是不是很漂亮，漂亮的不似凡人啊，简直是仙子，她还很会赚钱，牛死了。”

    余恨轻轻点头，说了声漂亮，把手机还给他。

    指尖交错的那一瞬，余恨捏住了他的无名指，宁嗔抬头，红绳显得手腕更白皙。

    他像是把之前压迫的人生统统浪费又炸裂在这样一个闷热静谧的夏夜，夏了个没完没了，从他破碎的人生里也开出一朵无法摧残的花。

    “宁嗔，谢谢你。”

    他笑得酒窝荡漾，宁嗔顿时心跳如鼓，双手麻痹地接过自己的手机，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要留在这里。

    往后的日子究竟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