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不稳,确实有落子的迹象,恐怕这几日是不能轻易下床了。她叹了声气,按下去找陆远的心思,歇了片刻后艰难起身,慢吞吞地挪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然后又慢吞吞地走回来。
虽然床和桌子离得不远,可对如今连动都十分困难的她来说,也是一段不近的距离了,她还不敢轻易弯腰用力,仅仅是喝了杯水,重新回到床上时便已经开始出虚汗,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半个时辰后,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便是奚清的声音:“阿喃,醒了吗?”
“师兄,醒了!”简轻语回答。
奚清:“安胎药已经熬好了,你现在方便吗,我给你送进去。”
简轻语顿了一下,看了眼周围后高声答应。
奚清这才离开,不一会儿端了药进来,一边走一边道:“本该师父给你端的,但前头有几个吃坏肚子的,师父正在诊治没空过来,只能我来了,你别介意。”
“有什么可介意的。”简轻语笑笑,撑着床褥小心地坐起来。
奚清将药递给她,叹了声气道:“虽说咱们不讲什么规矩,可我一个男子,太频繁出入你的寝房也不大好,而且你如厕擦身之类的活儿,我也不太方便帮忙,不如下午我去找王婶说一声,请她来照顾你几日,这样你也能舒服些,你觉得如何?”
“全凭师兄做主。”简轻语说完,乖乖将安胎药一饮而尽,还未等放下碗,面前便出现一颗果脯。
“吃吧,师父特意嘱咐的,说要盯着你吃下去。”奚清看着她苦得发红的眼角,一本正经地拿师父压她。
简轻语苦笑一声,到底还是顺从地接了过来。果脯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一直郁结的心似乎也跟着舒展了些。
“陆……陆远呢?他今日来了吗?”简轻语小声问。
奚清干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简轻语看到他的样子便懂了,沉默一瞬后问:“师兄,你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不知道,”奚清说完,怕她失望,又赶紧补充,“不过想打听也不难,整个小镇也就那一两家客栈,平日都没什么客人,你若想知道,我去问一下便是。”
简轻语抿了抿唇,半晌微微颔首:“师兄,能请你帮个忙吗?”
奚清愣了愣,连忙附耳上前。
半个时辰后,他背着药箱,找到了陆远所在的客栈,直接到了陆远门前。
想起陆远昨日拿刀刺破自己喉咙的样子,奚清深吸一口气,冷静之后鼓起勇气,在门板上敲了三声。
第三声还未敲完,门便突然开了,他猝不及防地与一双清冷眸子对上。
奚清一个激灵,咳了一声打招呼:“陆、陆公子你好。”
陆远眼底一片暗色,手背上青筋暴露:“可是简轻语出事了?”
“简轻语?”奚清愣了一下,恍然之后又一脸莫名,“你说的是阿喃吧……她能出什么事?”
陆远蹙了一下眉,见他模样不似作假,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表情也重新恢复淡漠:“找我何事?”
“哦,阿喃让我来的,”奚清说着,背着药箱直接进屋了,如每次出门看诊一般,轻车熟路地找到椅子坐下,然后和煦看向门口的人,“陆公子,可否将手给在下看看?”
陆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奚清顿了一下,眨了眨眼后默默站了起来:“……是阿喃让我来的,她说你的手受了伤,需要包扎。”
“不必。”陆远冷淡拒绝。
奚清幽幽看向他的手,只见并排四个指骨都皮开rou绽,其中两处伤口还扎了木屑,伤口虽然狰狞,却泛白且没有血迹,显然是已经洗过。
奚清一想到那个画面,手都跟着疼了,只能耐着性子劝说:“陆公子,你的伤虽然看似不重,可若是不好好医治,时间久了愈合的皮rou包住脏东西,会形成rou刺,若是运气再差些,说不定整条胳膊都要废了,实在不能大意,不如……”
“我说了不必。”陆远冷下脸,受伤的右手又扣在了刀柄上。
奚清果断背着药箱跑了。
简轻语一直在屋里等着他,看到他垂头丧气地进来后,便知道结果了:“他不肯医治?”
“不仅不肯,还要动手,幸亏我跑得快,”奚清叹了声气,搬把椅子到床边坐下,“阿喃,你跟师兄说句实话,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了?”简轻语心里没底。
奚清皱眉:“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太狠了些,那么大的木刺扎在手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哪像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耐力。”
“这么说,他的伤很重?”简轻语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奚清一看她面露担忧,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嗯……其实也还好,不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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