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然缓缓摆了摆手,“暂且,不必。”
他远远望见,那男子带着面具,动作几分迟缓,似是眼睛不大方便。蜜儿扶着人,小心翼翼。他心里起了些疑,方想起早几日金掌柜的让人送来的那张药方…虎尾草,入肝经,消肿化瘀,明目利水…是眼科外伤的重药…
再上一回,蜜儿在许家药铺与他遇见的时候。他虽未曾详细过问,一眼扫过那药方,也大概知道,是治人内脏不调,吊气理气的方子…
望着妹妹扶着那人走远了,许修然眼前忽的闪过一个身影。他常在宫中当差,也跟着父亲伺候过圣体…
可是,怎么可能…
明家先后两任大都督,在去年除夕之夜都已过了身。
陛下还亲自写过了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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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走在前头,与二人引着路。
明煜好不容易接到了人,方问起她来,“怎么今日这么久?”
蜜儿这才将方才被王氏拉去芍药居中吃饭的事儿,与二叔说了一遍。这么些年过去,大夫人那性子一点儿没变。拿着家中大权,口口声声借着管教人的幌子,成全她自己心中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小痛快。
她方还打算着,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大不了日后也不来这私塾了…”
明煜听得那话,叹了声气。“你只管上学,不必理会其他人。下回若她再寻你,便说店里有急事。”他忽有几分惭愧,是自己张罗她来上课,却不知她与家中主母的过节。他如今又不便出面,若换做以往,与皇帝那里寻些借口,入许府与她撑一把腰,不在话下。
蜜儿却答应得爽快。她很清楚,来许府的目的只是读书,其余的事儿都能靠边放。等得学成了,于她自己有益。至于芍药居那对母女,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雨后的小街巷里,欣欣然冒着泥土气息。成对的小燕儿飞过,寻着欢去。柳絮被打落了一地,桂花儿飘着清香,shi润的春风拂过,撩*sao着万物。
好天气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天色便就沉了下来。细细雨丝飘了起来,小巷里起了些许雨雾,直叫人看不清…
“姐姐、二叔,雨下大了!”阿彩在前头回头过来。
“二叔,那边有个小棚…”蜜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那丫头说罢了,脚下有些急,便就顺势拉起他的手腕儿,往一旁小跑了过去。
他跟着她小跑了一阵儿,方行来一处暗棚里。
雨还在飘着,棚子四面敞开,依旧能闻见清新的水汽。水珠从屋檐脚上流下,叮咚如春泉。
不过躲了一会儿雨,便听阿彩便耐不住性子了,“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姐姐与我些铜板儿,我去街头买两把伞来!”
明煜耳边传来银钱响声,又听蜜儿叮嘱着阿彩:“快去快回。沿着屋檐下走。”
阿彩的步子渐渐地远了,他手臂方被丫头碰了碰,“二叔,那边有个木头椅子,我们去坐。”
“好。”
丫头用帕子弯腰去擦了擦什么,方扶着他落座下来。是张长椅。她贴着他身边坐下,衣袖摩擦,女娃儿气息温存,在他耳边呼呼作响。
他方起了心思与她闲聊:“夫子今天又教什么了?”
“嗯…”她声音里若有所思,“其余都是那些大道理,没意思。”
“可夫子教我们抄了一首诗…”
“哦?”
正等着她接着往下说,他的手被她拉了过去,指头被她掰开,纤细的指尖在他掌心里轻扫,心口也如被人撩*sao一般。听她念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我知道写二叔的名字啦!”
明煜手心里正被她划了个“玉”字,却是几分哭笑不得。只得反手将她的手掌拉了过来…
蜜儿掌心里几下瘙痒,她目光却怔怔落在二叔的手指上。
二叔的手指长,骨节分明,皮肤也白,可真好看呀。寥寥数笔,二叔便写完了,“是这个煜。”
“……”她一个笔画也没看见呢!
“没看清,二叔再写一遍!写慢点儿!”
她只是想学写字,绝对不是想观赏二叔的手指,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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