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成功回来,却被毒哑,虽然经过治疗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但听起来还是很艰难。
鱼壹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呈上一条黑色的缎带。
江绪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将缎带束在眼睛上——这便是六扇门内的规矩,需要去到不是自己全权管辖的地盘,必须以布覆眼,最大限度的遏制暴露风险。
六扇门明面上是都统一把手,副都统、总兵护二把手,三把手是从未在人前露过脸的监守薛天阳,其实他们三者权力是互相牵制的,各有各的势力划分,彼此之间很难干涉。
今日江绪要去的地牢就是属于监守薛天阳的地盘,同为他管辖的还有审讯处。
眼前隐约能感觉到一些光亮,江绪顿了顿适应了一番,才冷硬的吐出两个字,“带路。”
弯弯绕绕的走了一段,眼前彻底黑了,鼻尖还能闻到沉淀的血腥味,像是误入了屠宰场。
“哟~这不是江都统?”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旁边刺进来,不Yin不阳的嘲讽道,“瞧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江都统在六扇门要去哪不都是畅通无阻,怎么能给他蒙眼呢?一群腌臜东西,还不快去将功折罪,给江都统把蒙眼布摘下来。”
说着,就听到“哎哟”一声,他似乎踹了谁一脚。
江绪摘下缎带,正好就见一个人影飞扑到他脚边,吐出一口血,满脸痛苦爬都爬不起来。
他冷冷的撩起眼皮,看着对面慢慢悠悠从牢房深处转出来的人,鹤发童颜,五官清俊白面无须,捻着一缕发丝的手,却满是鸡皮褶皱,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血管,恍然如老树皮。
他嗓音尖细,“真是废物东西,还不快快给江都统赔罪。免得江都统又以为是我故意的,将这一笔记到我的头上。”
“咱家可怕极了。”话是这么说,他却满脸都是嘲讽。
“薛天阳。”江绪声音冷淡的喊了他一声,没什么情绪的道,“大承国使臣进京了,咯尔丹来者不善,你有Jing力在这里阳奉Yin违,不如去好好保护陛下。”
说完,他便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跨过了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停顿的往里走。
“……”薛天阳拧着眉哼了一声,也要跟上去,却被鱼壹拦住。
“呵,小哑巴,跟你主子一个德行。”薛天阳撩了把头发,凉凉的道,“让你主子把嘴巴管好了,不然就算江丰来了,也救不了他。”
说完,薛天阳就返回了先前的牢房,听得到他愉悦变态的声音在说,“是不是等急了?咱家这就来哦~”
“我招!我什么都招!”里头有声音崩溃的说道,却直接被薛天阳忽略了过去。
鱼壹快步跟在江绪身后往里走去,将那些刺耳的声音都抛在脑后。
江绪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牢房才停住了脚步,里面背对着他坐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大汉,他坐在满地空空如也的酒坛之中,正仰头看着高高的窗口仅剩的那点落日余晖。
江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冷冷道,“你又要闹什么。”
那人像是没有听见般,保持着那个姿势,举杯灌了一口酒。
江绪安静的等了一会,耐心耗尽,直接道,“将邪宫的那些教众都找出来,全部杀了。”
“江绪!你敢!”那大汉猛地转过头来怒目而视,那张与江绪足有八分相似,却更加正气端方的脸,正是邪宫失踪的右护法江绮!
“我有什么不敢?”江绪视线不偏不躲,冷地像是结了一层冰,没什么情绪的道,“背叛邪宫的是你江绮,现在又摆出这样的表情给谁看?对季无鸣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叛徒。”
前些天薛天阳审讯一个邪宫的教众,用的手段非常激烈,江绮冲上去打了薛天阳,被救下的教众却对着江绮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
“邪宫教规,叛徒,不得好死。”昔日跟他喝酒吃rou谈天说地的兄弟,死之前还大笑着说,“江绮,我和兄弟们在阎王爷那等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江绮脸色变了几变,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那些人是无辜的,你不要碰。”
“无辜不无辜,你说了不算。”
“子都,算大哥求你!”江绮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让江绪话语一顿,忽然有些恍惚。
江绪,字子都。所有人都说他是江家长子,但其实他还有个哥哥,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江绮,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甚至不惜动手,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将他撞到在地,第二天,他的桌上多了根糖葫芦。
以前他以为江绮是自甘堕落,直到他升迁至都统,接手六扇门执行清剿计划时,才知道江绮是当年被父亲亲手培养出来送走的探子。
只是没想到江绮在邪宫呆久了,真的对其有了感情。当时八门十一派,江绮一人拦住五岳剑派的高手,是真心想让季无鸣走,也是真心求死。
江绪看着他,半晌突然说,“林月知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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