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欣毕竟是程欣笔下的角色,她应该说什么,程欣知道是知道,但是演绎这种东西要想声情并茂做到自然,是需要天赋的,她并没有。
程欣咽了咽口水,鼓励自己学出成欣惯有的架势和语气:“如果不想看我吐,就从我静室滚出去。”
陈静柔的脸低了低:“我很快就走……我就是来问问你,那三个死去的弟子,跟你可有关系?”
“你都这样问我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终于能找个正当理由,把我送去执法堂处死,已了你多年未果的心愿,你才开心?”
“小欣!”
“别这样叫我,你的小欣十年前已经死了,她脱了层皮断了几根肋骨从魔域沼泽浑身是血爬出来的时候就死了。”
这句话仿佛一根尖刺扎在陈静柔心上,她身体颤了颤,脑海里想起她正在成欣的衣冠冢念悼文的时候,却看见这个连魂灯都灭了,本应该死掉的女儿浑身是血的爬到了她面前,她浑身发臭,肌肤腐烂到能看见蛆虫,她那时的样子可怕极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脸上血泪模糊,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她的声音是竭嘶底里之后的嘶哑,她那时的平静仿佛是绝望之后的死心,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珠心:“陈静柔,你不要我,你不选择我,你为什么要生我?”
陈静柔打了个寒颤,她已经逐字斟酌,但还是被成欣猜到了用意。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陈静柔心里很闷,人如果真的是成欣杀的,以成金全的性子,忍痛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她身上掉出来的一块rou……
她怎么能允许?即便无法从成欣这里了解,就不了解了吧,即便是她,做母亲的还真的要把她逼上刑场么?
陈静柔语气更温和了点,她道:“我问你,是怕你在这里有危险。”
然而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
程欣冷笑了一声。
陈静柔就像一个程欣看不见的空气,当程欣抹着地抹到陈静柔脚前的时候,陈静柔才挪了挪脚,往门外的方向退了几步,又说:“揽月峰上的琼宵花开了,漫山遍野的,夜里的时候,衬着天上的大月亮,像在星河里边散步一样的,你小时候最喜欢……这花十年开一次,上一次开的时候,你才……”
陈静柔伸手比了比:“你看,你才这么高,嚷着要吃我做的琼宵花糕,但是当时我太忙没有做给你……你近来可有时间?如果有时间,我带你再看看那琼宵花,我保准那样的美景你现在还是喜欢的,我会给你做很多很多的琼宵花糕……”
不知道怎的,程欣鼻头有些酸涩,此刻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点艳羡成欣。
她从小,是跟着她的赌鬼大姨生活的,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懂事起就没给大姨惹过麻烦,她成绩虽然不好,但是性格乖巧,工作以后赚的钱,一百块能给大姨交七十,她大姨从来没有这样细声细气跟她说过话,因为大姨还有两个亲女儿,她平时吃饭,用度,说是捡剩下的也不足为过。
从来没有一个长辈这样小心翼翼说着话,对她好还要看她的脸色。
但是她也就是想到了这些,嘴上还是维持着成欣的态度:“你还是留着烧给成然吃吧。”
成然,就是那个被陈静柔拼命的保,还是没能保住的弟弟。
“还有,你还能不能滚出去了?我擦到哪,你踩到哪,你就是来碍我的事,让我闹心的?陈静柔,你还有没有脸皮,让你滚你听不到么?”
一声轻叹从头顶传来。
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陈静柔的影子。
陈静柔出去的时候,迎面照见了提着篮子朝成欣洞府小跑来的付悦,付悦看见陈静柔,举止立刻就端庄了一些,她小碎步走来朝着陈静柔行了个礼:“弟子见过夫人。”
陈静柔淡淡看了付悦一眼,道:“去看你表姐?”
“是。”
“这是什么,朱果?”
“是我新摘的。”
“你表姐最近和你联系多么?她最近可有结交新的朋友?”想到成欣开始注重静室的卫生了,而且墙角那堆动物皮毛似乎也没有添更多新的了,又问道:“她最近脾气可是收敛了些?”
付悦盯着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回答:“都是我联系的表姐,她不主动找我,她好像没有新交往什么朋友,表姐对我的时候,比对其他弟子脾气好一点。”
陈静柔打量了付悦一眼道:“不要整天给你表姐吃这些朱果,朱果性寒,不适宜你表姐的体质,还有,既然她愿意跟你亲近,你就多把她往正路上带带,后天就要宗门小比了,这次你们拿不到名次也就算了,希望下次能看见你们两个的进步。”
付悦的头放低了一点,很是心虚:“知道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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