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面容平静,望着世民似乎真诚,但却怎么看怎么深邃的脸色,款款答道,“陛下,一来文德皇后的风范无人可及,臣妾不论才能品性,都实在差的太远;二来臣妾出身卑微,侍奉在陛下左右便心满意足;三则臣妾毕竟曾为齐王孺人,于礼于法都恐对陛下不利,臣妾不愿因为自己而为陛下惹来麻烦;四是因为……臣妾只孤身一人在宫中,一身一心具属陛下,无需名位束缚,陛下的封赏越是简素,臣妾就越能平安、长久的在陛下身边。”
世民听后,觉得盈盈这篇话说得很是到位,句句为他着想,又句句推辞,他心中很是满意,便说道,“好,朕明白你的心意,起来罢。”
“谢陛下。”
“那你觉得,何人合适呢。”
“淑妃曾经为陛下挚爱,还有韦贵妃也是身居高位,论家世资历,都比臣妾要好上许多。”
世民点点头,“嗯,朕再琢磨一二”。
世民左右思量,又屡屡想起长孙皇后生前的好处,眼看后宫确实无一人可以与长孙媲美,便与群臣商议不再继立皇后。
韦贵妃仍然高居后宫之尊,与淑妃共同打理六宫之事。韦贵妃本有觊觎后位之心,以为这是顺利成章的事,也曾笼络多人在侧面向世民进言。结果竟然如此,她感慨自己在陛下心中得地位终究不及长孙,甚至也不及贤妃。她有懊恼之色,便迁怒于贤妃。长孙皇后已逝,她便心想定要找到些缘由让盈盈受些委屈。
李泰知道父皇心中属意于盈盈,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作罢。他敏锐地感觉到盈盈在世民心中的分量,他决定再拉拢盈盈一次,若不成功,便准备反其道而行之,将她划入承乾的阵营好重重地打击她。
承乾却不这么想,他认为父皇如此做是不忘母亲,只要想到母亲,就会顾念自己。且不立皇后就意味着朝局能如现在这般稳定,他便有更充足的时间布局筹谋。若立了新后,无论是谁,人心向背,总会有些暗流涌动。如今这般结果,对自己终归有利。
最伤感的自然是杨藜。她眼见如此这般,足证十数年来世民分明并未将她放在妻子的位置。她曾经那般不愿为妾,世民也曾那般心疼她。如今长孙皇后故去,他宁可将妻子之位空着,也没留给自己。
皇后不是普通的继室。她久居宫廷,知道皇后之位身系朝局,前朝公主的身份便已经为她绝了此路。这些年,炽热在无声息的岁月中消弭殆尽,她也无谓去做徒劳的努力,终究挽不住世民的心。
好在并未有人继位,否则才是对她更深的打击。她不满盈盈竟然也在议后之列,毕竟在她心中盈盈仍为婢女,再怎么说也不足以提到“立后”这件事上。这足见她如今在世民的心头依然重要。
她还不满盈盈那一日劝谏世民不罚权万纪之事。世民未重责这位李恪身边的长史,那么责任便由李恪来承担了,所以事到如今世民也没有恢复李恪的官职与封户,盈盈却因此博得一个似得长孙皇后劝谏陛下的贤名。
事关子女,她便不能容忍了。谁料想,世民这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一议,便已经给盈盈带来了不小的非议。此后她想不那么起眼的、平静的在后宫之中陪伴君王,怕也要成了奢望。
世民也在趁此机会冷眼旁观着众人的反应。他当然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仅仅是自己在几个女人之间挑来挑去的事。朝野一片平和,大家对不立皇后的决定十分拥戴,反而更加尊崇文德皇后。这使得先皇后所撰《女则》之书在宫中、府中与民间影响深远,纷纷传扬,追念成风。
此事倒给他留下一点点心病,便是魏征提及盈盈曾为齐王妃,若入史书,似有不妥。以前他从未如此想过。
倒不是因为再嫁。韦贵妃与韦昭容都是再嫁之身,原本不碍风俗之事,只是涉及玄武门之变,便是将他心中的软肋再一次提起。今日自己呕心沥血成一代英主,如何会愿意民间百姓以宫闱秘事戏说为乐。
他现在,越发感念盈盈昔日离别的智慧,也深知难以尽洗这份旧日纠葛。正如同他很少召盈盈侍寝,便也是惧怕体会到那胴体之中蕴含着的难解的悲愁。
所谓“不能复原”的,有那死去的兄弟,还有这残伤的秘门,但那史书工笔,他却需要好好的打扮打扮。
此事之后,他便以李治已渐渐长成需要自立门户为名,让盈盈带着兕子和李明离开自己的寝宫,回到安仁殿中。
盈盈虽然留恋在太极宫中可以与世民朝夕相伴,但毕竟身为嫔妃,住在寝宫之中不合礼法,长此以往也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回来也未尝不是好事。而且,兕子也跟着自己回来安仁殿中居住。她现下可是世民的掌上明珠,这多多少少也体现了世民的心意。盈盈倒也没有多想世民这份曲折的心结。
立后之议,世民虽未深思熟虑,但也不是随口一提。也许,能有以自己为妻之意,是世民对她最深的感爱与馈赠,她一生也该知足了。
但这君王之爱,君王之真却来得有些炫目,炫目之后便如青烟一缕,留下无边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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