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Yin氏原是隋朝大兴城守将Yin世师之女。她便是由这等奴婢的身份,一跃成为殿下侍妾的。怪不得她比任何人都努力讨太子的欢心。我不由感叹她是个明白人,她只抓住一个根本——就是将太子那最初级的欲望侍奉得宜。这当然也足以让她不可或缺了。
饮食也是尽可能粗简。大多是时候都是粗糙的蒸饼,配一两样腌菜,仅可果腹。怪不得人人都愿意去妃嫔皇子宫中服侍,至少主人们剩下的菜肴会经常赏赐下来。就算最低等的宫人,也不时能得些滋味。但这里,却连这个盼头也没有。
我倒偶尔听得一句,一个刚入掖庭不久的宫人,看到管事尚宫克扣不知谁的饮食用度,便要争吵起来。尚宫不愿多事,赏她一些饭菜与布匹,息事宁人。我想起的确经常看到管事尚宫在一锦盒看着还算Jing致的饮食中挑拣半天,才吩咐宫人送出去。
“这是送给什么人的?”我心下好奇。管事尚宫已经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女官了,谁的用度还能高于她?我暗自望着那个宫人走去的方向,一路走向掖庭西北角最深处的一处宫室。我突然意识到,前太子和齐王的妻女,囚禁在那处。
我的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不觉地喊住那个宫女,只说我愿意替她做这差事。她因此而休息,何乐而不为。于是便把食盒给我,一句也不多问。可见,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讨喜之事。
我不管那么多,沿着永巷走了很久,快到宫城的西门。
这里平时是不开的,掖庭不允许宫人外出,也不许宫外向内递送任何东西。否则,递送之人将获罪,宫女也会杖责。西门再向北不远,我进入一道窄门,写着“静肃堂”几个字,宛若禅房一般。
我推开二门,来到一处还算整齐的院落。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正围着一棵细小的树木,将手中的丝绢不停地挂上。正是婉儿。
我看得心碎,我知道,她在缠灯。武德八年的上元节,她和丽质,两个人围着天策府一株粗壮的桃树,就是这般玩儿得不亦乐乎。她们许愿,悄悄地讲着小女孩之间的私房话。
一个宫女出来。“小娘子,快回来吧,该用膳了,今日宫人怎么又迟了好些时候!”
婉儿痴痴地笑着,停下来。她望着天空,在原地转圈,任披帛绕在阳光之下任意划出弧线。然后重重地倒地。
我连忙上去扶她,宫女说道,“不必……她靠这个让自己摔倒,然后才能安静下来,回去用膳、休息。
我目瞪口呆,只觉得眼泪已干,也没有一句话安慰……
我想快点离开,于是把手上的食盒交给宫女。郑氏却突然从屋中出来了,她原本是来扶起婉儿,但看到我,倒是惊讶地上下打量一番。
“思伽?怎么是你……”
“夫人……”我连忙屈膝。看她一身寻常妇人的打扮,Jing神还好。她似乎接受了一切。但更可能的,是她那一胎恰好是个女儿,没有惨遭杀戮。她还要担起为娘的责任,抚养她长大。
“你也被贬到了掖庭?”她吃了一惊。
“奴婢犯了错,自然也要受罚。”我低头轻声说道。
“那你,便也好好受着吧!”她无意与我多说,只是一步步地靠近我,脸色Yin沉。我吓得一步步后退。
她贴近我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忘了诅咒他!”
她说完,大笑了一阵,回到了房里。那笑声,回荡在这幽闭的深宫中,简直毛骨悚然。
还有齐王妃的一份。我绕过连廊,来到齐王妃的住处。院子小些,但陈设似乎更Jing致。
我推门进去,未见一个宫女,只有齐王妃和一个侍妾。齐王妃并无子女,而元吉留下的三个女儿都是这名侍妾所生。齐王府本多歌舞伎,罚没的人大都去了教坊,无人愿意在此侍奉故主。因此只有她二人相互做伴,两人气色明显好些,也仍旧梳妆打扮。
“夫人……”我连忙行礼。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侍妾。齐王妃让侍妾带着孩子们去旁边的房中用膳休息。一霎间只剩了我和齐王妃两人。她起身走到窗边,许久都未曾说话。
“奴婢服侍夫人用膳吧。”我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很尴尬地开场。
齐王妃回过头来,“玄武门之变后,你可听到太子提起过我?”
我摇了摇头。“太子妃呢?”我仍然只能摇头。
“鸟尽弓藏!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她的神情悲伤而哀婉,似乎感到了莫大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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