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门之外侍立,隔着重重窗纱,看到跪在地上的秦王与王妃,还有站在宫阶之上,一身缁衣,满眼悲泣的皇帝。
陛下抬高了声响:“无垢,你知道你的夫君,会干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吗?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皇帝,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昏君!朕,宁可把太子之位传给元嘉!也不会给他!你难道还能再发生一场宫变,把你所有的弟弟和侄儿,都斩尽杀绝吗?或者你不如,一刀来弑杀了你的老父,岂不是更干净利索!”
殿下深深拜下,“父皇……儿绝无此意。母亲早丧,父亲既是儿的父亲,又是母亲。儿也是万不得已,走投无路。否则儿怎会伤父亲的心。”
“什么是万不得已?!再万不得已,你就挥刀杀死兄弟,杀了十个我的孙儿?你……”陛下扶着胸口,气喘吁吁。
“昨日儿若不提前行动,今日入海池给元吉践行,死的就是儿臣,还有承乾、泰儿兄弟!他们早已布局妥当,还要坑杀活埋秦府的数十将领。儿只是自保。若还有他途,儿怎愿意铤而走险!”
李渊显然相信这一切,“你……若不是你早就意在夺嫡,把朝中搞得错综复杂,建成他怎么会……”
“儿没有!对此,父皇心知肚明!否则父皇当年也不会有意让儿以天策上将之名去洛阳,我明白,父皇仍然疼爱儿子!玄武门之事,儿做便做了!再无辩驳!”
殿下一面悲泣,一面又十分硬气:“但若论才能功绩,儿才不是个昏君!必定励Jing图治,让天下有目共睹!
“父皇,儿臣不敢再数世民为大唐天下立下的功劳,但请父皇看看他身上的伤疤!”王妃突然开口,她跪在殿下身旁,伸手解开殿下的衣领,那胳膊,后背的伤痕一刀一刀,历历在目。陛下恐怕也没有见过这些,倒真的让他想起了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儿子的缘故才能坐稳皇帝的宝座。
“儿臣多少次替世民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他多少次性命攸关,死里逃生,但却从无怨言!父皇!之前的毒酒、坠马、突厥行刺,还有武德五年儿臣在宫宴上差点被人所伤……但凡有一次他们如愿以偿,要了世民的性命,或者此刻,建成、元吉带着世民的头颅在此,父皇心中又是如何滋味!父皇仁爱,儿臣想父皇也一定会万分悲痛,念起世民的好……”
“儿臣十三岁嫁给世民,深知他的秉性。他如今的痛苦未比父皇少上一分。还请父皇节哀……天下之事尚需父皇决断。”
陛下和殿下听了王妃的陈情,早已泪如雨下。
等了半晌功夫,陛下手指着秦王夫妇:“够了,这等惨剧……任你们如何解释,也是不通。都是朕的错!你们去吧。好自为之,若有一点行差踏错,报应不爽,老天都看得到!”
陛下挥了挥手,一个人走向后殿去了,留下孤独的影子。终究他也只能说些气话。窦皇后的五个子女,死的死,杀的杀,只剩下秦王一根独苗,他怎么可能再立他人?天下,终究都是秦王的了。
殿下与王妃起身,呆立住,摇摇晃晃。我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又伸手为殿下更衣,收拾妥当。
殿下长舒了一口气。他回望着太极宫的金字牌匾,任风吹干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
在外人看来,殿下已经是傲然挺立于宫中,无人敢不心服,可殿下自己呢,可真正能卸下这重担么?
总算过了一关。我们回到天策府,只见李嚣的ru娘满脸是泪,早已等在白露居中。“殿下、王妃……小郡王他……他胎里不足,气息虚弱,难以将养,刚刚……刚刚过世了!”
“你说什么?嚣儿……这不可能!上天怎么会这么残忍……”秦王大吃一惊,喝到:“医官,你说,怎么回事!”
“殿下……高承衣母体孱弱,小郡王在腹中本就体虚不足,又在那日生产受惊,脐带缠绕着脖颈,短了气息。当时便看着不好……孩子太小又不能用下猛药……臣,臣也无能为力!”医官看着秦王发怒,吓得浑身发抖。
“混账!承衣那日生产,若不是你逃走丢下不管,怎么会难产而死。如今你又一点办法没有,要你何用!府里的医官通通拉去问罪!都给我关起来!”殿下怒得跳脚,大骂起来。
“嚣儿……他……他这么小,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一日啊!这让我如何,如何向蘩儿交代……她,她尸骨未寒,嚣儿竟然也跟着去了……这等惨剧,让我……”秦王喘息着,几乎不能支持,我和王妃连忙上前扶着殿下。
“‘你若行差踏错,报应就来了!’父皇,父皇……刚才这么说,这么快没想到,就这样应验了。处死承道他们,他们……就报复,带走了我的蘩儿和嚣儿……一定,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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