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量有些心虚地拐进了一个悠长且深青的巷道。

    巷道里面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脂粉气，他不适应地打了个喷嚏。

    青砖铺就的地面十分干爽，于是他便多了几分紧张。

    想来这边堕落一下，却发觉这边可能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于是前期做了那么多思想准备自己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虽然这很好，但他还是很紧张。

    他手心里攒满了热汗，身体也微微发抖。

    他不打算退出去。

    无论是来嫖，还是来闹，都需要一个结果。

    书院里这两天底下到处都传满了窃窃私语，连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都知晓了，一切都是因为观画楼里新来的大师，造就了一个美人儿。

    这美人体态匀称风流，肌肤白皙温热，能动能笑，眉目间波光流动，声音清泠如同天上新风，脸上自带不容亵玩的贵气，一身皮rou却极容易留下印子，又嫩又娇，是在床第间最让人想欺负的类型。

    而且据去过回来的人讲，观画楼这次采用的竟是上好的白江纸，最好的纸艺师裁就的纸人，无论在床上怎么玩弄，都不会再出现突然把人给戳漏洞的荒唐事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美人，竟与柳园祖师堂上供的第十三代祖师画像别无二致。

    那是苏量最敬仰的一位剑仙——贺观。

    也是他梦里肖像的最多的一位美人。

    观画楼胆子越来越大，以前偷偷画一国皇帝就算了，这次竟然敢把手伸到剑仙身上。

    他好几天都有些失魂落魄。

    走在路上，苏量愤愤地想，若是不像，自己一定要把画师打一顿。

    若是太像……他心里冒出更大的火气，若是太像，他就想把画连着画师观画楼一并毁了。

    “成年了吗？修为如何？”

    苏量站在别院外，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档在了门外。

    “当然成年了。修为，如今当嫖客还要修为？”

    苏量望向那个在别院坝子里，一颗很大的青树底下放的竹椅上躺着，一摇一摇晒着日光的青年男子。

    男子长得十分好看，闭目仰躺在树荫下，夸句丰神如玉也不为过。

    在同窗夜里偷偷传阅的观画楼百大美人册里，这样的容貌也足可以排进前三。

    苏量禁不住有些恶意地想，长得这么好看，画什么贺剑仙，把自己画上去不也能挣很多钱吗？

    “别的地儿，没钱的不要，来我这儿，金丹以下的不要。”

    竟有这么古怪的要求。

    脾气也古怪，怪不得敢画贺剑仙。

    苏量有些怔愣，随即露出一个冷笑，“幸好，前见天刚结金丹。”

    男子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

    苏量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紧张，男子的眼神不友好，冷漠地不像看嫖客财主，反倒像是看路边讨食的野狗。

    “进去吧。”

    男子重新闭上眼睛，竟有一丝无奈和疲惫。

    苏量手握紧剑柄，应该都是自己想多了。

    在苏量背影消失在中堂之后。

    崔余铸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清心经，紧紧握成拳，泛白泛青的手才渐渐放开，鲜血回涌，不成样子。

    “要杀吗？”他自言自语。

    “不杀，杀不过来了。”

    微风拂过，发丝乱飘，他的样子竟有几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