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了,发烧烧得厉害,吃药也没用。夏执鸣带着他去医院,却不和他并排走,夏执鸣走在前面,步子很大,像是孤身一人。夏隽看到夏执鸣的脊背似乎比平时更弯了,脸色发白,父子俩个站在一块,似乎生病的是夏执鸣并不是夏隽。
“你怎么走这么慢?”
夏隽费力地小跑了两步,追上夏执鸣伸手去拽他的袖口,想要找到些力量。
但夏执鸣躲了一下,半晌说道:“乖,生病了也要自己走路。不要撒娇。”
等号的时候夏隽坐在长廊里,余晖落在医院的地砖上。夏执鸣一直站着,没有一次回头看他。
夏隽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后来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大概是个夸张的版本,充满了戏剧性。夏隽的妈妈年轻漂亮,当年嫁给夏执鸣的时候已经怀了夏隽,能清楚地发现她已经怀孕了。因为自身条件好,她在结婚之前和小镇上很多人交往过,每一段情史都像一样Jing彩,经常作为小镇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喜欢看漂亮的人主演的故事,她结婚的时候来了很多人,这些人前一秒还在道喜,后一秒迈出了门坎儿就试图拼凑“事实真相”。
镇子上的风言风语,大多数围绕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是夏执鸣亲生的吗?前两个月还看到她和王老板纠缠不休,夏执鸣真倒霉给别人养孩子。
夏执鸣有很长一段时间被这些话戳脊梁骨,后来夏隽出生了,再后来夏隽开始上学,被班上的同学耻笑被排挤,他们父子俩是一个战线的战友。那时候夏执鸣还不在意,他还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那年他生意失败,和妻子有了越来越多的争吵。
那孩子是他的吗?
胆小、懦弱,那双眼睛根本不像他,夏执鸣想。他越是想越觉得那些话都是真的,他要被折磨疯了,于是他决定带着夏隽去医院。
夏执鸣当时面对的是一个人生难题,他在等一个结果,等一份医院的鉴定,想知道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别人的野种。但当时的夏隽以为他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小感冒。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岔路上,是被人推着走的。走到半路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总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总是要别人对他说,他才能知道,好像年纪小就不配知道真相。
真是荒谬。
那天他们从医院离开之后,第二周夏执鸣就在小镇上消失了。因为他的离开,夏隽被认定是个野种。
夏隽也以为是这样的。
但当夏执鸣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说来接他的时候。他知道了,比传言更讽刺的事实是他是亲生的。
夏隽站在医院门口,腿有千斤重。人来来往往开门的时候那种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让他想吐。他的神经都是麻木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说道:“喂,你好。”
对方顿了一下,说道:“我是戚江渚。”
“哥……”夏隽抿了一下嘴唇,停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他声音尽量放得很低,他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他怕戚江渚听出些什么。
“在哪儿?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刚刚没听到。”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句。
戚江渚问道:“怎么了?”
夏隽想挂电话了,他有些狼狈,也是第一次痛恨戚江渚的敏感,他飞快地说道:“我在回家的路上,没事儿的哥。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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