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夜迅速伸手过来, 让她脑袋放在自己手上, 声音柔软的说:
“小心一点。”
苏荔后脑枕着江灼夜的手掌, 那感觉,比枕头要鲜明很多, 但同 时又没有那么柔软。
温温热热, 迅速隔着头发传遍了整片头皮, 苏荔开始头皮发麻,痒痒的酥酥的,枕着那只手的地方格外 灼热。
“你……你别自责啊,是我同 意和你去吃大排档的, 我身体本来就……总之这 件事情跟你没关系,反而 是我要感谢你,带我去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江灼夜用垫在苏荔后脑的手,摸了摸苏荔的头发以示安慰,动作亲昵。
苏荔黑发非常冰凉,又很柔滑,摸上去像最上等的绸缎,手感极好,让江灼夜不忍心离开。
她又摸了好几下,甚至手指触碰到苏荔的耳后部位,肌肤柔软细腻,比nai油更舒适,只是轻轻的手指触碰,就一下能勾起人心尖上的渴望。
就想更进一步,摸到更多的地方,想看看其他地方的皮肤,是不是也像耳后这 边一样,那么薄那么热又那么柔软……
这 些念头,纷纷杂杂的在江灼夜脑海中涌现出来,一下子将她要说的话都给 挤到旁边去了,她你就没有说出话来。
反倒是被 摸到耳后的苏荔,毫无 感觉,依旧在感慨自己的生 活: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是生 活在一个规定好的框架里,路都不敢多走一步,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敢吃。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坐在车里,看见 外 面 有卖糖葫芦的,就央求张妈去买,张妈倒是宠我,帮我买了一根糖葫芦,我躲在车后座的角落里,把那根糖葫芦一点一点仔细的吃完了,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但那也只是唯一一次。”
江灼夜听得很认真:
“后来呢?”
苏荔苦笑一声:
“后来啊,我拉肚子被 妈妈发现,妈妈罚了带我出去的所有人,就再也没有人敢给 我买外 面 的东西吃了。这 一招我妈一直在重复使用,前不久还用过一次,就是我们看日出回来那次。招式虽然 老了,但对 我来说特别有用。”
窗外 还是天寒地冻的冬季,掉光树叶的枝干指向天空,透着萧瑟与沧桑。
江灼夜拿出垫在苏荔脑后的手,又握住苏荔放在床边的一只手,低声问道:
“你的病到底是什么?”
苏荔转头看向窗外 :
“先天性心脏病,12岁那年做了一次换心手术,后来好了几年,又出现了许多并发症。我已经换过一次心脏了,没法再换了,肝和肾也因为常年服药,早在去年就都出现了早衰迹象,因此……我可能注定活不了多长时间。”
江灼夜这 是头一次直面 苏荔的病情。
她沉默不语,目光深沉的描摹着苏荔的脸庞。
苏荔确实从面 相上就能看出生 病的样子,肌肤永远苍白如纸,又很薄透,青色的血管在太阳xue附近,像树枝一般蔓延开去,唇瓣只有很不健康的淡粉色。
可她脸上的表情确实平静的。
其实江灼夜很不理解,为什么面 对 可能到来的死亡,苏荔会显得如此平静。
她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怕死吗?”
苏荔转过脸来,眼 神里有种清透的沧桑,像早已看穿世事的老人。她唇角勾起,做出一个克制的微笑:
“我怕啊。但我更怕的是,这 一生 就这 样,被 关在笼子里过去了,什么也没有体会到。我所以为的爱情,只是一场闹剧,我的人生 除了退婚之外 ,毫无 其他内容,就这 样死了……我很害怕。”
苏荔眼 角落下一滴清泪。
一滴透明的水,沿着她苍白的太阳xue,滑过一段弧线,弄出一条甚至看不清楚的水渍。
江灼夜盯着那滴水的轨迹,像中了魔法一般,伸出手指摸了过去,在那滴泪水即将落进枕头之前,用手指擦掉了它 。
手指肚有水渍,感觉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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