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就算我离家出走,也不会有人在意……”我垂下眼睑,钻进被窝里。可嘴角不由地漾起微微的笑意。原来我没有被他遗忘。
青阿姨用那对女性的、温柔的眸子静静地瞅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从你小时候开始,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站在你身后守护着你。当你流泪哭泣时,他总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当你受伤无助时,他总挺身而出把你护在身后;当你迷惘彷徨时,他为你指明前方的道路,点亮你前行的天空;他甚至为了实现你的梦想去努力……”她举手挥了挥志愿表,说:“心意全在这里!”
“可是,雪人虽然看起来很耀眼很温暖,当你越接近他,越感到刺骨的寒冷……”我低低地嚷。“雪人的心底深处,是一颗千年冰封的心,拒绝任何人的了解和接近”“……这时你又会问自己,他真的喜欢我么?我怎样也找不到答案。”
“哦?你这样认为?”青阿姨浮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起来,江舟这次真的会去美国吧?他是早就不该留在这里的人呢!”“咦?”我不明所以。“他十二岁时,就因为获得全国奥数大赛冠军,被选中去美国一所名校留学,并且是全额奖学金。那是他平生一大奇事,你记得吗,当时他简直就是你们学校的传奇。”
“啊!”我忽然记起,那是六年前的事,确实轰动一时。
“可是,他却在去机场的途中逃跑了……”
“他……为什么……要逃跑?”我越听越迷糊。
“那是因为……他说……”青阿姨扬起睫毛,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在这儿他还有放不下的人。”
我恍恍惚惚地忆起六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江舟被学校选中送去美国留学,父母送他去机场,我孤孤单单地徘徊在银装素裹的校园里。当我逛到球场时,却看见江舟独自坐在单杠上,仰头望着自天空飘落的晶莹的雪花。
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刹,他似乎笑了。
回忆停滞,我呆住了。
“海露,爱一个人的方式,有许多种。”青阿姨的声音变得好轻柔好轻柔:“不是每天在你耳边说我爱你才是爱。有的时候,站在爱的人身边,默默的守护,也是一种爱。如果你对眼前的世界感到迷惘的话,闭上你的眼睛,用心去看吧!当你打开心灵之门的时候,就会找到真爱的所在!”
“那青阿姨你,也是抱着这样的感情在看着刘星野么?”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错话了。青阿姨有些惊诧,有些羞涩,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略带落寞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出门前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我吐了吐舌头笑。
青阿姨脸颊微微一红,咬住唇不语。
我伸出双手,环绕着抱住她的腰,轻声地、央求地、软弱地说:“不管我多大,不管我飞去多远的地方,当我回到忘忧小筑,当我依偎在你身边,我还是那个小小的、爱哭的女孩,而你,也永远永远是最疼我、最宠我的青阿姨,好不好?”
青阿姨沉默了好一会儿,摸了摸我的头。
“还有……还有……”我羞涩地注视着她,鼓足勇气说:“即使不了解对方的心意,又或对方不喜欢自己,我们还是可以单纯地喜欢某个人,对吧?只把他和自己放在心底,封闭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静静地喜欢,默默地祈愿,即使他听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海露,傻瓜……其实你和江舟是很像的两个人……你知道么?”青阿姨叹了口气,轻轻把双手叠在我的双手上。
“会吗?”我一怔,垂下头。“他那么耀眼而闪亮,而我……”
我摇摇头,勉强自己笑着说:“总之,我就要离开这儿,告别过去,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了……”我把头靠在青阿姨的背上,感觉好柔软好温暖。“是我该长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不要为任何人而活,不要为了爸爸妈妈去努力,我,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因为,有个人为了实现我的梦想这么努力;因为,挥舞画笔,画出多彩绚丽的画,编织许许多多绮丽的梦想,是对心里的那个人表达自己心意最好的方式呀!”
说着,我微微笑了笑,放开环抱着青阿姨的手,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卧室的门口。
“等等,海露!”青阿姨忽然唤住我。
“咦?”
“今晚……不和我一起睡么?”青阿姨似乎颇有些失落。
“不能每次遇到什么事,就哭着闹着吵着找青阿姨呀!”我沉默了一秒,淡淡一笑:“不管是谁都会有想要逃避的时候,不是么?可是像个迷途的孩子般哭哭啼啼止步不前的话,就对不起那个为了我的梦想而努力的人!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但我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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