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点开,她在心裡对自己打气说。她不要宋君年的同情。
好吧,就看一眼。
是一个定位信息,定位在蔚蓝机场。
“I’ll be in Grasse in 2h, if u see this message, tell me where u r.”
下一秒,宋君年又补充道:“Anyway, Grasse is not that big.”
宋蘅脑袋嗡嗡作响,喜悦像烟花般绽放在她所能感知的每一吋空间里。她想躲开所有人,但似乎从她决定来Grasse的那一刻起,唯一知道她去向的人只会是宋君年。她想见他,但又害怕见他,更不敢胡思乱想他千里迢迢来法国的原因。但是宋君年既然来了,那麽很有可能明天下楼吃早餐时她就会在狭窄的小巷子里遇到他,倒是未免显得她矫情了。她试著发定位给宋君年,但定了好几次都不准。她歎了口气,从阳台往外看去,很容易就捕捉到那栋明黄色的建筑,那几乎与落日融为一体。
她患得患失得很,咬咬牙,把国际香水博物馆的定位发过去。
然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去,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抬头欣赏玫瑰色的天空。她在想等下见到宋君年时该说些甚麽才合适。
“我很好,我没事。”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裡?”
“你不用上班吗?”
“我想逛逛那个香水博物馆,不过你应该来过很多次了,大概会觉得很b吧。”
……
打好腹稿,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宋蘅脱下睡衣换上一条明黄色的连衣裙、拎起杏色的小猪包,踩著小碎步下楼往五十多米外的国际香水博物馆走去。
她在博物馆门前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等了半个小时,看著博物馆最后一批工作人员离去,看著路上的车来来往往,唯独没看见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
一阵风袭来,她小小哆嗦了一下,担心胸口著凉,忙捂住小V领的胸口,后悔想当然地觉得五月份的气温很宜人便没有从香港带条围巾过来。
更要命的是,在这半小时有多的等待中,她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宋君年陪在身边而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待著。她曾引以为豪的独立和坚强,在宋君年面前变成了例外。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路灯的灯杆上,想打电话给宋君年,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在催他,一度解锁手机又一度锁上。
“Ella!”
短短的两个音就像风,她的心就像铃,风吹铃动,叮叮噹噹。
宋君年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微微喘气,脸色红润,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看上去很疲惫,头髮也略显凌乱,但是他的眼神别有光芒。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在宋蘅面前站定,欣喜地打量著她,仿佛十年没见过她似的。他由衷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喜悦之馀又有点彆扭,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拉开行李袋的拉链,拿出一个透明的袋子。袋子里是宋蘅那条淡金色的围巾。
“你的围巾。”他诚恳的脸上带著希冀的光。
宋蘅没有接过袋子,而是定定地、贪婪地望著他,眼裡是无穷无尽的眷恋。
“怎麽——”宋君年话还没说完,宋蘅就一把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忍泪不发。
宋蘅决定要亲近他一回,任性一回。
她只是没想到,宋君年的手也环上了她的腰,把她搂得更紧——更亲密。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和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宋君年低下头贴著她的脸,微微笑了,那笑容有一丝自嘲的意味。
她鬆开宋君年,眼睛和脸颊红扑扑的,甚是生动。宋君年脸上带著笑,默默拉开透明袋子的拉链,取出围巾帮她係上。宋蘅一动不动地站著,任由他帮自己戴上围巾。或许她不动,时间也会不动,那麽这一刻就能变成永恆。
“好了。”宋君年轻轻笑出声,看到宋蘅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似乎想起了什麽,目光温柔如水。他空著的右手温柔地抚摸著宋蘅漆黑如墨的长髮,头越来越低,直到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这瞬间,所有的烦躁、不安、屈辱都抽离了宋蘅的身体,她所能感知的,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和心安。宋君年的吻或许真的有暂停时间的魔力,让宋蘅的眼泪半路停在脸颊上,再也没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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