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让他睡?”秦悦悦弓着腰,凑在唐恋恋耳边了还用气流说话,“他不乐意被打扰,要不我们走吧。”
他的眼睛里写着痛苦与麻木,但也写着疲累,苦与痛如果无可奈何,就先让他的身体得到休息也是好的。
唐恋恋寻思着是这么回事,于是最后看了卓一堂一眼,抬手去搭秦悦悦的手:“我们不要走远了,他这个样子……真还怪吓人的。”
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卓一堂朋友是挺多,也许也都比她俩识趣,但此时此刻,俩姑娘还是决定做一回怂包。
但就在唐恋恋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卓一堂却又再一次抬起了头,并轻轻地咳了一下。
☆、可怜的你
唐恋恋又跌坐回去。
“唐恋恋,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生么?”
卓一堂靠直在树背上,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坐姿比自己还大咧的人,随口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唐恋恋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他此时调侃,应该只是对她俩专程过来慰问自己的一种回应吧。
“……朕怎么了?”
他肯开口,唐恋恋意外高兴,但想想不能表现出来,就开始装出一脸莫名,装出被嫌弃后的委屈,低头去审视自己。
——宽宽大大的校服外套,平常的帆布鞋,黑头发,一个鼻子两只眼……
除了鞋帮沾上点泥土草屑,还有别的什么不妥吗?
“这不是盛格标配么,和大家差哪了?”
卓一堂闭了下眼睛,又不说话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啊。”唐恋恋乜斜着眼,“咱们好歹同过两年的窗,到现在你居然连我的性别都要质疑了。白交了啊,你这个朋友!”
这是明晃晃地混淆视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秦悦悦对这俩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方式早已免疫了,她怀疑唐恋恋就是想逗对方多说几句。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卓一堂今日异常,只这么点功夫显然已经耐心告罄,他目光悠悠望向别处,里面竟几多烦躁,几多忧伤。
唐恋恋不知道自己看对了没——他恐怕的确正在面临一些很糟糕很困扰的事。
“……”
秦悦悦还算机灵,她向远处湖边瞥去一眼,赶紧说:“我俩就是来叫你一起喂鱼去的。听尚远瑶她们说这湖里的鱼儿可生猛了呢,抢吃的那叫一个奋不顾身!所以一直看你不在,我俩就想着上来找找……野外游嘛,大家一起才开心不是?”
看得出来她尽量想渲染气氛,使自己的提议听起来很吸引人,“原本我俩也在那浴光石上躺着晒太阳呢,但被度娘瞧见,他就不同意了。说既然跑这儿来了就应该好好玩,要休息要睡觉,还不如回家去算了。”
唐恋恋也赶紧附和:“嗯呐!度娘简直就是我们另一个妈,他连我们怎样玩儿都管。烦着呢!”
卓一堂:“……”
“走吧走吧。不想喂鱼我们还可以看看野鸭子、野鸳鸯啥的。”秦悦悦踮着脚指着半山腰的地方,“看那里!还有那里!火红火红的一大片就是枫树林吧?久仰盛名,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在我们那里拍照留念的话,应该会非常漂亮吧?卓老大,看在我们三个一起捡垃圾的革命友情份上,就替我和恋恋去拍几张呗!”
“哪儿哪儿?”
同桌演技不错,唐恋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觉得自己都要被说心动了。
但卓一堂却默默垂下了眼睛,就那样微微蹙着眉好一会儿后,才对这两个已经差不多山穷水尽的同学表了个态。
“我有点累。”他眼里隐去刚才的烦躁和不耐,应该是已经看穿她们的意图,不想使其难下台阶,就硬生生逼自己换上了几分真诚,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今天,就真的很困。见谅啊!”
仅仅只是很困吗?显然不是。
但见他已经坦白到这个份上,唐恋恋和秦悦悦还是很受惊的。本来只是想着疏导一下他的情绪,带他玩一圈,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愿意敞开心扉。
或者不能说敞开心扉,说这是一种更决绝的拒绝姿态也说不定呢。
但唐恋恋是个没眼色、不懂迂回迁就的人,她有疑问就要问清楚,就算问不清楚也想试问了再说。
“家里发生了点事?什么事啊?”她立马问,神情还很关切,连秦悦悦在后面拉她衣襟暗示都没有拉住。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问出来帮不帮得上忙不知道,但肯定会尽力。
谁让他这么快自己就张开了一角蚌壳呢,这一次她可真没打算这么快就来撬他的啊。
卓一堂也应该早就清楚她这一点,打破沙锅问到底,偶尔还挺有江湖义气。他左手抬起到额角边,蹭了蹭,像是在思考怎么打发这个难缠的邻桌,也像在琢磨自己的事到底该怎么开口,或者应不应该开口。
秦悦悦最怕这种尴尬的气氛,她再一次拽一下唐恋恋,小声劝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事。恋恋,他的隐私,我们不能问就不问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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