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卫大人在外头收的养子?”抢着说话的是进门的寡妇刘四娘。
不等盛言楚点头, 刘四娘将自己儿子往前一推, 扯着嗓子笑:“那什么,养子得从小养在身边才亲,是吧杜姐?他都这么大了哪里比得上我儿?”
“快,快叫娘。”刘四娘将儿子往杜氏面前赶。
杜氏昂首冷着脸不搭理,小孩怯懦不敢过去, 刘四娘就无声地指指杜氏手上的金镯子, 小孩这才大着胆子过来。
手背抹了把鼻涕,小孩仰着头去扒拉杜氏:“我要镯子, 我娘说要镯子…”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屋子陡然静了下来, 见杜氏神色不虞,也没松手给镯子,女人讪讪的, 干笑得将儿子往怀里拉, 冲大家道:“嗐,小孩子总喜欢瞎说…”
手胡乱的往小孩头上打了两下, 刘四娘虎着脸尖着嗓子骂:“娘什么时候让你要镯子了,娘让喊娘——”
小孩捂着头号啕大哭,嘴里吱哇乱叫:“娘,娘我疼…”
喊得却是刘四娘不是杜氏,刘四娘气得鼻孔出气, 用力的将小孩往杜氏身边推搡,小声骂:“那才是你娘!在家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小孩哭哭啼啼的看杜氏,见杜氏拉着盛言楚坐下说话,压根像没看到小孩似的,小孩当即耍赖往地方一躺,又是跺脚又是挥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娘,我不要她当我娘…”
小孩子嗓子尖,嚎起来老远都能听见。
刘四娘又是一掌拍在小孩脑门上,骂骂咧咧:“你不要也得要,我哪养得活你?!”
小孩越哭越起劲,只知道亲娘不要他了,当即哭叫的好可怜:“娘,我乖乖听话,您不要赶我…”
刘四娘眼皮子往坐在那优雅啜茶的卫敬身上掀,不甘心地低吼:“光有娘有什么用,你得有个爹!看到没——”
指着卫敬,刘四娘红着脸哄小孩:“喊了娘,他就是你爹,你娘我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个依靠,快去喊,嘴放甜些。”
小孩吸吸鼻涕,shi漉漉的眼睛望着卫敬,在刘四娘的牵扶下,小孩伸手抱住卫敬的腿。
卫敬将小孩往旁边拉,座上的他大爷不假思索道:“叔重,四娘你是认识的,她男人被山石砸死了,听四娘说你婆娘喜欢狗娃子,既这样,不若你将狗娃子养在身上,等狗娃子长大了,让他替你们夫妇俩烧纸钱香。”
说着还睨了眼盛言楚,Yin阳怪气道:“到底不是咱们卫氏出来的子,你对他再好,指不定他扭头就将你卖了,要我说,你当初就该听我的…现在也不迟,得,今个我做主,就将狗娃子寄养在你名下,狗娃子暂时还离不开四娘,这样吧,让四娘在你这住半年。”
刘四娘欣喜不已,忙学着城里人敛祍行礼。
杜氏一肚子气堵在胸口,盛言楚将桌上茶盏盖子拿下端给杜氏。
卫敬没抬手让刘四娘起来,刘四娘就这样不尴不尬的顿在那,屋子里又静了静,一时间没人说话。
他大爷还没看清局势,紧着追问:“叔重,你觉得咋样?”
卫敬不想跟族人闹太难看,他大爷和族里其他人不同,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嘴刁心软,是真心替卫敬Cao心,故而卫敬使了个眼神给盛言楚。
“他大爷。”盛言楚学着卫敬口吻喊,冲座上男人作揖:“您来得不巧,若狗娃子早十年送来,义父定会答应您将狗娃子收了。”
男人喝道:“十年前不是还没狗娃子嘛!”
摆摆手,男人嫌弃地瞪着卫敬:“十年前我也给你送过人,你偏不要,说什么认了个干儿?”
卫敬只顾喝茶浅笑,杜氏耐不住要和他大爷吵,被卫敬按住,抓过杜氏的手,卫敬手指勾着杜氏手心挠了挠。
杜氏翘着唇角低眸笑,心情好了不少,卫敬则面无表情的继续吹茶沫子。
见卫氏夫妇这几天黏糊恩爱的很,盛言楚不禁深藏功与名。
“他大爷,”盛言楚出面替卫敬收拾烂摊子,“小子我就是那个干儿。”
“我晓的。”男人冷哼,明显还在为门口被扫帚赶的事生气。
盛言楚轻轻松松找借口,只说自己认错了人,以为是杂七杂八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男人这才脸色稍霁,寡妇见情势不对劲,忙将狗娃子往男人怀里送:“他大爷,狗娃子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狗娃子空手回去。”
盛言楚抢着说,对狗娃子招手:“来,我这有糖果。”
对四五岁的孩子而言,金手镯银手镯都没几粒薄荷糖更有吸引力。
狗娃子呲溜擤鼻涕,被盛言楚拿出来的薄荷糖哄得连祖宗是谁都道了出来,更别说寡妇在家教狗娃子说得那些见不得人的话。
“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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