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全替老皇帝打抱不平,越说越气,见盛言楚杯里倒得是不醉人的红薯酒,当即大着舌头说:“我不跟你喝这个,你换玉沥酒来——”
酒桌上劝酒的都喜欢这样,盛言楚权当没听见,见詹全渐有醉意,便喊程以贵挤条热毛巾给詹全散散酒气。
额头敷了热毛巾后,詹全眼前清明了些,咬牙续道:“南域一战难打,这十年来南域海贼暗中休养生息,有金家银库在,他们储备的军力不菲。”
盛言楚犹豫了下,半晌才问:“那这一战胜算多大?要打几年?”
“五五开。”詹全保守地说,“至少三年。”
盛言楚张大嘴哑然失声,结结巴巴:“要…要三年?这么久吗?”
詹全叹了口气,歪着脑袋道:“这一去我怕是一时半伙不能再找盛大人您喝酒了,皇上有心在退位前将南域海贼收服,南域小岛无数,若想将其一一归拢到我朝,得花不少功夫,皇上给得期限是三年,三年没能将南域拿下,我这个骠骑将军就得让贤咯。”
盛言楚一看詹全大有将这顿饭当饯行,当即忧心:“詹将军且顾着身子,三年时间长着呢,千万别急,慢慢来,我先祝将军凯旋归来!敬您——”
程以贵给两人倒上玉沥酒,一饮而尽后,盛言楚瞥了眼自家表哥,詹全接下来想说得也是这个。
“贵子这徒弟虽皮,但我喜欢的紧,嘴上嫌累嫌苦,但只要我交代的功夫,他都一一照做照学,学得还挺有模有样。”
陡然被夸,程以贵顿时涨红脖颈。
表哥有出息,盛言楚自然开心,可一想到詹全即将要出征,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了起来。
詹全走了,那他表哥怎么办?跟着去?
詹全不喝酒了,宽厚的身子往后一靠,有话直说:“盛大人您想怎么着都成,让贵子跟我去南域,我定会保他无虞,不让他去也可,我该教的把式教得也差不多了。”
翻译一下就是程以贵不去南域,那这两人的师徒关系就到此为止。
南域马上就要乱起来,让程以贵去随军是大事,盛言楚哪能做得了主,正头疼呢,身旁侍立的程以贵抢着开口。
“楚哥儿,就让我跟师父去南域吧?我想去!”
“好样的!”詹全拍拍身骨结实的程以贵,朗声笑道:“走武人之路,这辈子不去战场杀几个贼子岂不憋屈?”
笑过后,詹全看向一言不发的盛言楚。
“盛大人?”
盛言楚扭头去看程以贵,那个从前喜欢抓蛇吓唬他的表哥不知何时长得比大舅舅还要高大威猛,双目浓黑如漆,本该白净的脸晒得黝黑,结疤的伤口横在脸上铮铮吓人。
程以贵被盯看的头皮发麻,两只粗硕的食指比对在一块,道:“我爹我娘那还望楚哥儿你帮我劝劝…”
盛言楚没答应,而是反问:“表哥,战场可不是练武场,是真刀真木仓地干,你弃文从武还没一年,如此仓促地上战场,你就不担心出意外?”
詹全说能保护表哥性命,可能护一回,那第二回 第三回呢?
程以贵眼皮一跳,詹全也在等程以贵的答复,程以贵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可问题还是得交代。
“我不怕。”
程以贵一屁股做到师父詹全身边,盘起腿一副决然的模样,大声道:“我这趟来京目的就是跟师父学,师父去哪我去哪,师父去杀敌我也要去,师父说过,贪生怕死的乌gui永远都学不好武,我不想当握剑一年拔不了几次的侍卫,我想去战场厮杀一番。”
中二的话说完,程以贵自觉放缓了语气,对盛言楚道:“楚哥儿你就让我去吧,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拿蛇吓唬你的毛孩子了,我懂分寸的…”
说完合掌不停地抖拜,目露浓浓祈求。
大事面前,他爹乐意听当官小表弟的话,小表弟点了头,家里肯定也会同意。
詹全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等盛言楚拿主意。
盛言楚一边饮酒一边叹气,拦着不让去吧,表哥肯定会不甘心,日后和他生分都有可能。
可若是去了有闪失,他怎么跟大舅舅交代?
“楚哥儿…”程以贵可怜兮兮地瘪嘴喊。
盛言楚最受不得亲人这样,起身干脆道:“你去你去,但我一人答应怕是行不通,你得问我娘——”
程以贵忙笑开往外跑,嘴里甜腻腻地喊着‘姑姑’,声音大的连屋檐下的鸟雀都吓得四处蹿飞。
饭饱酒足,事儿也说得差不多,詹全跟着起身,展眉笑道:“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三年后,我定让贵子全须全尾的回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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