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蜀于是鼓足勇气插了句嘴:“…我和盛小弟为了岁考榜的事,累得焦头烂额,如今孟官爷盛情相邀,赵某…咳却之不恭。”
孟双嘴角噙着笑容,摆手让赵蜀别多礼:“听闻岁考当天赵秀才大胆出手顶撞吴大人,险些失了岁考的资格?”
赵蜀憨憨而笑:“惭愧,一时急得没过脑子,还好盛小弟等同窗为赵某求了情…”
盛言楚戏谑道:“孟双大哥那日没去县学,怎的知道此事?”
孟双是衙役‘世家’出生,人不到场还能掌握即时的消息,可见衙门里有自己的人手。
孟双没答这话,而是开始转移话题:“犹记得那年楚哥儿县试被一少年折辱不休,楚哥儿三言两语就将那少年逼得现出了原形,我当时敬佩不已,然而一扭头就看到你趴在考棚里哭得一哽一哽。”
说着孟双大手抵着下巴,憋笑道:“哭得可伤心了,若非县试在即,我定然不会出声唤你,也不知那时的你能哭好久?”
忆起糗人的往事,盛言楚的脸唰得一下涨红。
当年他被辛华池百般诬陷,是真的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一个商户子好不容易有了科考的机会,若是查出夹带,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本来能忍着不哭,但越想越难过,就趴在那小声啜泣,没想到这一幕被孟双看到了。
赵蜀睁大眼,不敢置信道:“孟官爷说笑吧?盛小弟在书院比我们这些成了家的人还要稳当,怎么可能会哭?”
孟双挑眉:“赵秀才若不信,且问问你的盛小弟当时有没有痛哭,我不上前劝,他怕是要哭到县试结束。”
“过分了啊…”盛言楚幽怨的睨了睨孟双,道:“今天上门我可不是跟孟双大哥唠旧日的丑事…”
孟双登时敛起笑容:“买卖岁考的事我的确有所耳闻,但我一个小小的衙役根本就无计可施。”
盛言楚也肃了神色,道:“吴记鱼rou乡民,胡乱的搜刮民脂民膏,他就不怕郡城大人怪罪下来?”
“正逢年尾,郡守大人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空顾及静绥?”
孟双皱着眉头道:“也怪咱们县气运不好,县令的任期最低三年,但张大人过了下元节就递了辞呈回京,从而导致静绥县群龙无首。”
盛言楚心头一动,是啊,虽说吏部的升降折子是在上元节那天才发往各地,但一般来说,官员都会等到开春后才会离开目前的岗位。
张郢走太早了……
“张大人的任期未满就回了京,虽说是得了调呈,可依我的经验,张大人至少该在静绥呆两任才能离开,所以剩下的任期中,郡城那边根本就没有想过重新铨选官员下来。”
盛言楚愣住:“既然上边没有及时调官员来静绥,那吴记是?”
孟双嘴角弯起一抹讥笑:“他那县太爷的位子是捐官掣签得来的。”
“原来是走了捷径…”盛言楚端起茶盏,手很暖心却拔凉。
纳资求官和科举入仕都是做官的途经,只不过后者名正言顺能位极人臣,前者则是谁砸的银子多,有耐心就成。
郡守、知府这种地方重臣官位,就算是皇商倾尽一门的金钱也捐不到手,但县令这样的小官就好说话了。
在嘉和朝买一个县令要花四五千两的白银,但光有银子还不好使,得等。
想做官的人数不胜数,何况每隔一两年朝廷就会外放一批进士去地方当差,等这些人选完了官位后,才会轮到捐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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