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简和柳逢辰对视一眼,加快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跑过去,在拐角的另一处院落里,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正撕扯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的衣服,而那年轻男子拼命挣扎,却挨了几巴掌。
柳逢辰微微皱眉,唤了一声:“玉玦?”
十五六岁的模样,唇红齿白,青眉如黛,不正是方荣轩游湖寿宴上同自己一艘船的那个歌伎么?
玉玦听到叫唤,抬眼望过来,似得救般惊喜道:“柳先生?”
对玉玦动粗的中年男子也看过来,瞬间皱眉,神色亦是变得古怪,但很快目光又回了玉玦身上,抬手又要打玉玦:“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婊子,老子找你给你爬床的机会是看得起你,你还不乐意!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
掌风骤起,在几乎拍到玉玦脸上的那一瞬间,忽然停了。
“住手!”方白简冷冰冰命令道,“这是方家,你怎敢在此撒野!”他已认出,这是同方荣轩有生意往来的一个蚕丝商人,名为冯虎。
冯虎浑身酒气,被方白简教训后大怒,松开拽着玉玦的手,握拳挥向方白简,却又被方白简抓住了。他挣扎几番,无法挣脱,便抬腿踢方白简,却被方白简抢先蹬了一脚膝盖,扑通一声跪了地。
冯虎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放手!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罢了,谁知道是不是方家的正统血脉,还敢教训起我了!”
方白简居高临下地看着冯虎,道:“不论我是不是方家的正统血脉,作为一个有德行的人,都应该知道,强迫他人是最不可取的事,强迫不成就动手打人,出口谩骂,更是不可原谅。你一来强迫玉玦,二来殴打玉玦,三来同我动手,四来侮辱方家名声,让我想想,这些事说出去,你家生意还能不能做?”
冯虎登时心虚了起来,挣扎的动作也没那么强硬了,可嘴上仍是不服气道:“你敢把这些事都说出去么?你就不怕方老爷知你阻碍了生意往来打死你这个野种?”
“方家乃本朝第一丝绸大户,想同方家做生意的蚕丝大户排起队来能绕整个疆界一圈,你不同方家做生意,受损的仅仅是你罢了,你以为方家真的在乎?而我教训了你这个无德行之人,说出去,反倒是给我,也给方家添了好名声,从始至终,方家都是获益的。反倒是你,若被我叫人赶出方家的中秋宴,这临安,可是能热热闹闹地议论许多天了。”
方白简说得振振有词,冯虎听得面色惨白,而柳逢辰则在一旁暗暗称道:原来少爷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平日里藏得真是深。
冯虎被说得无法反驳,方才无比嚣张的气焰降了不少,只懂得不断重复着骂:“野种,你个野种……”
柳逢辰哈哈笑,走上来对冯虎说:“有意思,枉你还是有资格同方家做生意的商人,没想到不但眼神不好,口齿也不行。你辩不过少爷,只会骂他野种,可你看不清,少爷同老爷生得有多像么?唉,说这些真是浪费口舌,想来你也比不上方老爷一点半分的聪明,不然也不会混成这个模样了。”
冯虎几乎要气得背过去了:“你……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竟然敢指责我?”
“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方家聘的一个平平无奇教画先生罢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那个柳逢辰!”
柳逢辰颔首微笑:“没想到我的名声竟然已经这么响亮了,惭愧惭愧。”
冯虎奋力挣脱方白简双手的钳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好,好,方白简,柳逢辰,我记住了!你们给我等着!”接着踉踉跄跄跑开了。
冯虎跑走之后,柳逢辰和方白简相视一笑。接着,柳逢辰走到玉玦身边,关切地问:“玉玦公子,你还好么?他伤到了你哪些地方?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玉玦先是摇摇头,接着就要向他们二人下跪,柳逢辰忙拉着他:“别跪别跪,我们可受不起。”
玉玦不肯罢休,执意要跪,方白简上来帮着柳逢辰一起扶,推拉几次,玉玦才罢休,哽咽道:“玉玦感谢方少爷和柳先生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此生难忘,今后定竭力回报。”
柳逢辰道:“路见不平,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不是大恩大德,不必太过记怀。只是我好奇,他为何会纠缠上你,到了这个地方?”
玉玦便同他们解释了前因后果。他是随同馆里的其他人一起来中秋宴上助兴的,演奏结束后,便抱着琴要回方家给他们一众歌伎安排的屋子,途中想要解手,便将琴交给了同伴离了队,没想到竟然被那商人缠上了,想要拉着他行事,他不从,便逃,结果还是在这里被追上了。玉玦始终不肯,那商人气不过就动起手来了。
“之后的事,两位也知道了。”玉玦心有余悸,“若不是两位出手相助,我现在可能已经被侮辱了。我逃不了,又打不过他,这里这么偏僻,我四处逃的时候两个人都看不到,喊起来想着也是没人听得到的。所以才说,方少爷和柳先生的出现,是真的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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