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儿是个听话的孩子,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学画画,可是柳逢辰教她的时候,仍旧学得十分认真。认形,闻墨,识色,辨纸,用笔,样样都学得用心至极;而她又极聪明,柳逢辰才教了她半个月,她已经能画出简单的竹枝图了。
“先生你看我这个画得如何?”方婉儿右手执笔,左手指着刚画的一根竹子。
柳逢辰看了一眼,点点头:“落笔连续有力,将竹子那坚韧的外形画了出来,只是你画这竹节落笔还是绵软了些,而且这大小也不对。你见过这么细这么短的竹子,却有那么粗的竹节不曾?”
方婉儿回忆了一下以前出门见过的竹子,觉得自己画得确实是不对,便道了声谢,笔蘸了墨,重新练习。
真是个好孩子。柳逢辰看着她的认真样,心中甚是感慨。若这认真劲头能用在真心喜欢做的事上,兴许能有更大的作为。
在这半月期间,方夫人每日都会来看一会儿方婉儿学画画,站在一旁唠唠叨叨地跟方婉儿说要好好学,且每次唠叨的内容十有八九都是和先前一样的,柳逢辰听了三四日后感觉耳朵已经开始结茧了。
“你娘以前也总是跟你说那些话?”方夫人不在的时候,柳逢辰偷偷问方婉儿。
方婉儿叹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不是,娘就想着我学好所有给我安排的东西,我从能认字念书起娘就开始这么跟我念叨了,我听着,耳朵痛痛。”
说着就有模有样地掏耳朵,一副受害颇久的模样。
柳逢辰忍着笑,又问:“那你娘不来跟你唠叨的时候,都做什么?还打点生意么?”
方婉儿摇摇头:“生意是爹来做,娘要么是去庙里给没了的大哥上香祈福,要么就是闷在家里给没了的大哥上香祈福。娘总是放不下大哥,日常偷偷哭,所以才会Jing神也不好,身体也不好的。”
柳逢辰明了,免不了地对方夫人生出了几分同情。毕竟任谁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养到二十岁说没就没了,心里都是难过的。那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槛,哪里是说迈过去就迈过去的。这方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那你哥哥呢?”
“哥哥最近开始帮着爹做生意了,所以才整日去翻账本,查库房,忙得没空陪我,给我念书。”方婉儿说着就不满地扁起嘴来,一脸对方白简的不满,但很快又叹起气来,“不过哥哥去做些事也好,能分分神,省得整日因为爹娘对他不好而不开心。”
“你爹对你哥哥也不好?”柳逢辰想不明白了,这方夫人看不惯方白简兴许还情有可原,可是这方白简,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是方家的唯一男丁了,方老爷为何对这个能继承家业的男丁也不好?难道不该是宠着的么?
“也不能说不好,不然也不会让哥哥帮着打点生意。只是哥哥的亲娘没有名份,而且哥哥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岁了,都是个懂事的人了,所以这么多年来,爹和他不亲近。”
柳逢辰明了。这方婉儿才不到七岁,已经是将家中杂七杂八的事和个中缘由看得透透的了,而同父异母的方白简,被接回来的时候比现在的方婉儿还要大三岁,定然是懂得更多,将这世间人情冷漠看得更通透了,不然,也不会成长成如今这个模样。
唉可怜可怜真可怜,两个好好的孩子,就因为家中乱七八糟的事,尤其是因为那个听上去算不得好东西的爹,早慧过了头。柳逢辰觉得,这并不是值得得意的事。
而方婉儿和方白简那听上去算不得好东西的爹,在柳逢辰入住方家二十日之后,才终于回了家露了面。
方家老爷大名荣轩,年过六十,满头花白头发。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身材已经发福,脸上也尽是皱纹,可仍能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男子,而且,看着方荣轩和方白简那七八分相似的容貌,柳逢辰明白了方白简那极出众的外貌是从哪一处来的了。
见面是在正堂,给方荣轩的接风洗尘宴上。
方荣轩回了柳逢辰行的大礼后便笑着说:“在外忙碌了许多天,今日可算是回到家中见到拥有生花妙笔的柳先生了。真是人如其画,能画出那般Jing美绝lun的《洛神图》的先生,也是个超尘出世之人。能认识先生,并请到先生来为家中小女教画,我方某人实在是三生有幸!”言谈举止,十分文雅有礼,听着不像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倒像是个读书人。当年出身大家闺秀的方夫人会跟着他私奔,想来方老爷的相貌和举止是出了不少力的。
柳逢辰回道:“方老爷过奖了,能从偏远的云梦,来到这繁华的临安,教婉儿画画,是在下的福分和荣幸。婉儿聪慧异常,勤勉刻苦,依在下之见,不消几年,就能名震临安画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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