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渐苏:“……”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轻易可以穿过的木牢,打量了一下并没上锁的铁门。
兰渐苏不明白了:“你既然可以轻松出来,那怎么不走?”
埋头啃果子的浈献王敷衍地将脸半抬起一下:“我为什么要走?在这里有的吃有的喝的,吃皇家饭,住皇家地。这……这不比,不比出去跑来跑去的舒服?”
“你指头都被剁了,还……”
浈献王特别有道理似的:“怎么啦?指头被剁了,就不用吃喝了?”
兰渐苏实在说不上话。
懒得去纠结这些常人难以思考的问题,他着急问道:“静闲雪呢?”
“静闲雪?谁?”
“那个本来要送你回浈幽的丫头。”
“啊,丫头,那丫头!”
“她怎么了?”
浈献王咽下没嚼细的果rou,道:“那丫头眼睛不好使。”
“是有些夜盲,你们夜里被抓的?”
“那丫头、那丫头眼睛特不好使。”浈献王重复强调了一遍,咽下果子,道,“那日,那日她带着我在很多金色竹子的路上。然后,一伙人杀出来。突然间的,要下雨,乌云密布,什么都看不见。大雨中他们打成一团,那丫头把一石碑当成人砍过去,结果剑掉了。她就要、就要捡回来,然后捡到了根竹竿。最后铿铿哐哐,她啥也看不清,谁也打不到,竹竿也被削成短短的一截。她就喊我说‘跑’!我也想着,那跑。”
“那最后怎么着了?”
“最后,她就抓起了一个对方的人,飞走,跑了。我就在这儿了。”说完,浈献王往嘴里接着塞果子啃,憨憨盯兰渐苏。
兰渐苏悬挂已久的那颗心,眼下暂时放了下来。静闲雪跑走,那肯定是没事了。跑的时候抓错人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双双懵逼,再一番单方面秒杀的恶战。
浈献王吃完果子,又自觉要回到木牢里去。兰渐苏拦着他,道:“别进去了,我带你走吧。回浈幽。”
浈献王嘻嘻哈哈大笑。
兰渐苏凝眉:“你笑什么?”
“兰崇琰,当皇帝了,你知道不?”
“那又怎么?”
“他当皇帝了,你带我回浈幽?”浈献王歪着头,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细眯成一条缝,手指着兰渐苏,嘲笑他的无知似的,“他发现了,勃然大怒。本来只想、只想慢慢地,慢慢地让浈幽子民适应沣朝专制,慢慢地让本王残余的旧部归顺沣朝。你这、你这一来,他直接发兵攻打浈幽,那你说,受苦的都是谁?”
兰渐苏顿时呆住。想不到浈献王看着智障,这些道理,竟还揣得明明白白。
抖着肩膀嘻嘻哈哈几声,浈献王又侧过身子,穿回木牢里,团成一团坐在角落。
他摊开两条腿,打了个哈欠:“本王不、不走。本王就待在这里,跟夜枭作伴,了却余生。你,带着忧儿离开吧。”
他此时声音正常,又像是不傻了。
兰渐苏迈动步子,来到木牢前,蹲下,盯着他:“既然如此,那我能问王爷你一件事吗?”
浈献王懒洋洋靠在木柱上:“问吧。”
兰渐苏问道:“你这般爱你的浈幽子民,这般怜爱百姓。当年,为何要随先帝,攻打楼桑,屠杀我楼桑国的子民?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浈献王半合着的眼睛,倏然一瞪,呼吸陡地停住。他双眼不聚焦,呆呆望着一个点。
夜枭展翅飞动,发出凄诡的叫声,棚顶水光闪烁,群鱼来往,整潭池水摇摇欲坠,要掉下来一般。
“你知道吧……”许久过去,浈献王蔫声蔫气道,“当初先帝和我说,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个辉煌的王朝,都是要靠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堆积起来的。他说,那些人死了,但未来的人能活得更好。未来的天下,会更好。后来……后来……要是让本王回到那个时候……”他苦苦一笑,眼里的悔意瞬间又转作无奈的自嘲,摇头说,“本王没得选,本王哪有得选?”
兰渐苏眼眶润了一瞬,此刻对眼前的这位养父,充满深重的恨意。来自这具身体的主人,封存在骨头、血ye里的恨意。
是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出来。兰渐苏起初以为是猫头鹰藏在里面叫唤。不多时,他又听见那奇怪的声音,似在喊他的姓名。
循着声音,兰渐苏看向左边黑暗的角落。那里隐约放着一尊大物件。
他走向那个角落。逐渐,他看清角落里,一个被布纱包捆得像木乃伊的人,被绑在木架上,直挺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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