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翻身坐起,美艳的脸上一脸地灰,咬牙恨道:“兰渐苏……!”
“哎,哎,是弟弟的错,弟弟向您道歉,哥哥对不起。”兰渐苏走前几步,朝他伸出双手,“哥哥你腰怎么样了?弟弟扶您一把?”
夙隐忧瞳中的气愤紧急捎带出一溜儿惶恐,屁股频往后挪:“你别过来!”
兰渐苏站定:“我不过去。”
浈献王朝无辜的书桌又拍一掌,词穷地说:“你大胆!”
兰渐苏低下头:“是,儿子大胆。”但见书桌上一块松花御砚被震到桌沿摇摇欲坠,他伸去双手便要接扶。
浈献王霎时如临大敌,厉声吼喝:“那块砚台乃先帝所赐,你休要乱碰!”
兰渐苏两手即刻缩回,高高举起:“那我不碰了。”
松花御砚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望地扑向地面,刺裂声响,化作四块。
浈献王一口老气骤吸,目瞪舌挢,两腿一哆嗦,跪在砚台旁,凄凄泣出:“先帝!”
兰渐苏双手依然高举:“它自己掉下去的,您看在眼里,我绝对没碰。”
全身而退兰渐苏。
浈献王鼓大的眼睛瞪着他:“你……!你……!”胸膛大起大伏,呼吸急如风窜,两眼逐渐翻白。
夙隐忧忙从地上爬过来,扶住浈献王的背,两行热泪滚滚流:“父王!父王您怎么样了?”
兰渐苏撸起双袖:“尔退开,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来。”蹲到浈献王身旁,顺着他的胸膛,“父王消消气,跟着我说的做,深呼吸,呼,吸!呼,吸!对就是这样,用力,使劲儿!”
浈献王跟着他一呼一吸,一吸一呼,瞳孔翻黑回来,终于提上一口气,音如洪钟:“滚呐!”
第3章 跳水皇族跳水了!
是日傍晚,兰渐苏拿那几枚梅花镖,欲去集市问打铁的师父何地所制。出门未走几步,被个香气馥郁的男子拦住。
夙隐忧换了身花绣深竹月青衣,腰系一块云纹美玉,绦带上插一柄银柄折扇,显然是要出门喝上两杯花酒。
兰渐苏不想和他浪费口舌,转身要绕道走。惹得起的人,躲却躲不起。夙隐忧一个疾步奔到他身前,伸手挡住:“你去哪儿?”
兰渐苏道:“闲逛喝酒,你要一起?”
夙隐忧死不承认,哼了一声:“谁要同你一起。”
兰渐苏客客气气:“不同我一起,就恳请您为我让个道。”
夙隐忧一步不挪,板脸责起他晌午之事:“你今日差点害死父王。”
兰渐苏说:“最后我又救回了父王。”
“你原先踢我屁股一脚,这账怎么算?”
兰渐苏说:“这也是情非得已,不然您再踢回来?”
夙隐忧脸再度气得红起:“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踢我屁股!”
“世子哥哥不把我当人看,可能心情就好多了。”
夙隐忧登时什么话都不会说。
兰渐苏从他身旁快步绕过:“实在口渴,着急喝酒,兄长无事,我就先溜了。”
夙隐忧顿罢,两步做一步跟上去,变卦比变天还快:“我须跟着你去,以防你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话兰渐苏不爱听,反驳他:“我好歹曾是个皇族,就算皇得再废,再跳水,也不至于去偷偷鸡,摸摸狗。何况家里还有只价值不菲的小香猪,这香猪他不香?”
夙隐忧走在他身侧,抽出折扇,展开一摇:“不知你颠三倒四说些什么,还有,你那头猪,要么宰了吃,要么关起来,三天两头跟小爷的丫鬟过不去,当小爷是死的么?”
“这猪他不通人性,回头愚弟试试给他上堂人性教育课,保证让它当您是个活的。”
*
没两日,皇上下达圣旨,七月初三太后寿宴,请浈献王进京贺寿。
接到圣旨那夜,浈献王愁云满面,从厨房愁进茅坑。藩王无诏不得进京,然而史上从无皇帝召藩王进京之例。别说贺寿,即便国丧,藩王都得待在皇帝圈起来的土地里,不得跳出去半步。帝王惧的,是其进京后趁利造反。
他为异姓王,威胁巨大,皇帝惮他久之。两年前太子寿辰召他进京,已让他捏足一把冷汗。结果那次,上天果真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
此二度传召,不知用意几许,若说是太后牵挂于他,要与他叙旧,理由也过于牵强。帝心难测,千万别说是皇帝他思念兰渐苏这个出嗣的儿子,要亲自和他问问近况。倘若真是这样,那帝心可真就太难测了。
兰渐苏先前从打铁师父处得知,梅花镖之铁来自京城。为追寻真凶,兴致勃勃要随父王进京。
浈献王对兰渐苏深恶痛绝,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先是死了女儿,再是死了先帝御砚,两件事左右都和兰渐苏撇不开关系。莫说带他进京,带他出府转两圈都心堵喉塞。
择日晴好,浈献王携夙隐忧及一干侍从家仆到港上船,其时正值日中,浈献王腹中饥饿,便让厨子准备几道菜,先在江边用膳,之后再上船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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