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这才开口:“你这不是病,是伤,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伤口化脓,这才引起高热,若不能及时割去腐rou,挤净脓血,恐有性命之危。”
蛛蛛吓了一跳,“阿爷,你何时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纳木安抚般拍拍她,“就是上次,猛虎叼了村里的小孩子跑到山上,救人时被虎所伤。”
“后来呢?为何魏少卿说你旧伤叠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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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木看了眼魏禹,没说话。
李玺也很好奇,连虎都能打死,谁还能轻易伤到他?
魏禹抿了抿唇,道:“是封山时和官兵起了冲突?”
纳木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蛛蛛一拳砸在炕桌上,气恼道:“狗官!就会欺负胡人!”
李玺也很生气,秋猎封山,圣人每次都会下旨,禁止侵扰百姓,这些人不仅不听,还敢伤人!
“是谁,告诉我,我罢——”
“治伤要紧,旁的我会去查。”魏禹压下他的手,“此次猎山防务,由金吾卫、龙武军负责,大理寺和礼部、兵部协理,我身为大理少卿,也算职责所在。”
不料,纳木反应极大,“不,不用了,多谢二位好意,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蛛蛛和他们的小儿子是“黑户”,仆固鸦羽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在人前。
这也是为什么,纳木不敢去长安城寻访名医。
如他这样的刀剑伤口,是要上报京兆府的,确认了不是作jian犯科的恶人医馆才敢收治,若府尹盘问起来,难免暴露家人的存在。
尤其是蛛蛛。
纳木宁可忍受伤口化脓之苦,也不敢冒这个险。
屋内一阵沉默。
李玺抠着魏禹的腰带,心里闷闷的。
魏禹道:“我在医馆做学徒时,学的正是疡科,足下若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清除腐rou。”
纳木一家顿时大喜,虽不好意思,却怎么也舍不得拒绝,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魏禹始终淡然地笑着,没有多说,只娴熟地处理着伤口。
一出手,纳木便惊呆了。
这哪里是区区学徒能有的手艺?长安城最厉害的疡医也不过如此了。
医治结束,日头已西斜。
送他们出天坑的时候,一家人俨然已经把魏禹当成了救命恩人。
尤其是蛛蛛,一直把他们送出老远,直到李玺调侃“你再送就到猎宫了”,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李玺抓着魏禹左看右看。
“你是不是比别人多活了几辈子?”
“还是投胎的时候没喝孟婆汤?”
“明明只有二十多岁,为什么可以学到这么多手艺?”
魏禹笑笑,“就当我活了几辈子!”
他在平康坊的经历,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恍如隔世。
他从舅母家逃出来,第一份工就是在疡医馆做学徒。别的学徒偷懒耍滑的时候,他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学到的东西自然也是别人的三倍。
他的三年,相当于别人的九年。
之后,在书局做小工,在棋社洗棋子,在平康坊卖曲子,在族学念书,无一不是如此。
——所谓巧合与幸运,不过是命中注定。不是生而有之,而是写在了经历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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