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在屋外嘶吼咆哮,一副老子就叫了你拿我咋的的张狂。
可此时的钟老爷只觉得自家夫人更让人头疼些。
钟夫人此刻还在呜呜的哭着,嘴里喊着“我的瑞儿”“这么命苦”,不断地拿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平时娇弱不堪的钟夫人已经哭了两个时辰了,声音虽小却贵在持久稳定。这哭声萦绕在钟老爷的心头肺腑,使钟老爷愈发烦躁,但这股燥气只能憋在心里令自己难受罢了----毕竟人是他打的。
父为子纲!这孽障不听话老子打了又怎样!再说又不是无故打他的,整天无所事事只知玩乐就算了,这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也敢来反悔!跟老子结结巴巴扯了一堆文绉绉的玩意儿老子都没听懂说的是什么,问他他倒是坦诚,又是那堆狐朋狗友出的对策,写好了教他念,有的字居然还都不认识!在那装什么七尺汉子,直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书不好好念整天只知舞枪弄棍还自己做主,带着人家的好儿女喝西北风不成!不过是打了几鞭晒了一会儿哪里就这么娇气,请大夫人家也说没事,这些时候都不醒,肯定又在装晕使坏卖可怜。听听,多好的说辞。
但钟夫人不管,只认准我宝贝儿子是你打晕的,钟老爷只要开口便瞪起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直看的钟老爷气虚声小住嘴为止,如此便再返过头哭。“瑞儿~你怎么还不醒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为娘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留娘自己守着这个老顽固吗”
钟老爷气愤的转过头,竖着手指吹起胡子待要分辩什么,但还未等钟夫人转头就赶紧放下,嘴里嘟嚷着‘无知妇人’钟瑞听到母亲的声音挣扎的想醒来,他的头脑还不甚清醒,只是凭借本能罢了。
他全身酸痛动弹不得,以为自己使了最大的力气,在旁人看来也只有脑袋微微晃动,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钟夫人见状忙叫人倒了一盏温水扶起来亲自喂他喝,被人稍微抬起上身再加上温水下肚,钟瑞终于清醒了一些,眼睛酸涩但还是努力睁开,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娘。
钟夫人鼻子一酸泪又落下来,“娘在呢,不怕,好好歇着我的儿。”钟老爷听着儿子也松了一口气,沉声吩咐人去请大夫再来看看,碍着面子没有凑过去看,只是不断的拿旁光扫过去。
钟瑞执着的想再多看母亲两眼,嘴里不断喃喃着“娘”,但过了几息还是陷入昏迷。他隐约感觉到大夫来诊脉,细碎的谈话的声音,母亲的抽噎声。之后便是混乱的梦境,他记起他和父兄一起被押进大牢,牢里的人以为他好欺负要他认些莫须有的罪名,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让鞭子都朝自己来。后来沈清和来牢里看他,说娘亲被他接走了,本来还想调笑两句,却被碎纸扔了一脸,那是他给沈清和的和离书。
沈清和拧起来一点都不像小哥儿,他气得浑身疼,沈清和只说等着出来再算帐。沈家终究还是掺和进来了,那之后日子好过了很多,父亲也有力气来骂他,好在老头子还是年纪大些,不能追着他打了。直到沈清和又来看他,照例带的饭菜和酒rou,自己还是没规矩的先吃,听着父兄和沈清和寒暄交谈。但是自己娇生惯养嘴巴刁,只吃了两口便察觉出不对,喉头一甜掀了饭菜,只顾得捉着沈清和的袖子,“你多小心……”然后就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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